汪宝泓苦笑道:“是西沧的驻军。也怪我三叔大意了,今年这条线上走了好几回货,都是塞点银子就放行了,这次据说头领换人了,但具体办事的还是老面孔,三叔没当回事,依旧打发了个掌柜的上前打点。谁知道那些当兵的立刻就翻了脸,说我们贿赂官差,图谋不轨。不但扣了货,还把掌柜的和几个伙计当场打掉了半条命。”
邺州地图都装在明月心里,她略一沉吟,道:“西沧离着江城很近吧。”
汪宝泓有些惊奇:“大小姐去过?距离江城只有一百余里路。”
明月微微摇头,江城曾是孟黑的地盘,在陈信芝死后,陈丰羽自请前去抄孟黑的老巢,听说剿匪十分卖力,抓杀了不少孟黑的手下,以至于陈佐芝在大化听说之后担心侄子太过冒进,特意写了信去叮嘱他注意安全。
这些还是巫晓元在山寨的时候帮明月打听到的消息。
他说陈丰羽手段之狠辣比孟黑当日有过之而无不及,江城百姓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挣扎求生十分不易。
西沧离着江城那么近,既然陈佐芝的侄子就在附近,当地的驻军当然是要归其调拨。
此去讨要货物,少不了要同陈丰羽的手下打交涉。
但管他呢,明月正因为父亲隋凤粗暴插手自己的婚事攒了一肚子火,缺少个出气筒,有人送上门来,别说陈丰羽的手下了,就是他本人,当初也曾被明月收拾得满地爬。
明月同娘亲以及四叔严英寿打了招呼,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直奔西沧杀去。
第110章 就是这么嚣张!
为什么说是大队人马呢?
明月此去西沧, 带上了新招揽的十几个手下, 高亮、隋顺等人自然要跟去,另外家中的下人有不少都是江城人, 如今残害他们的孟黑尸骨无存,他的势力亦被连根拔起,所以江氏发了话, 有想回去的发还卖身契, 再给一笔银子安家,这次都跟着明月的队伍一起走。
加上汪家那边汪宝泓也带了几十号人,这也就是在邺州, 换了别处,这样的声势,非惹来当地官府盘查不可。
高亮跟随明月时间久了,一早看出来她心中有事, 再见拉出这么多人马来,气势汹汹一副要去干仗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 道:“大小姐,咱们到了之后就直接来硬的?”
明月想着陈丰羽从前的德行, 已然成功把对父亲隋凤的不满迁怒到他身上,冷冷一笑:“硬的要来, 理也要占,总得师出有名才好说话。”吩咐隋顺:“去请汪少爷来一下,我有事同他商量。”
西沧位于江城西南百余里, 人口不多,却是连通邺白两州的门户之一。
去年秋天陈佐芝派了一支人马过来驻守,但当时陈佐芝还未拿下邺州全境,能调动的人手有限,等孟黑攻占了江城,西沧的驻军就更受夹板气了。
好不容易盼到孟黑倒台,陈丰羽来南边剿匪,他们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这天中午,当值的驻军头目戎三儿守在城门口,嘴里叼着草茎,一手提了马鞭子,斜靠在墙角阴凉处听手下的十几个兵丁闲扯晚上去哪家酒楼喝酒。
快过节了,上面有交待,叫他们下手狠一点。
这段时间凡是经由西沧的货,他们都要找各种理由为难一番,若是三五车不怎么值钱的,收点好处接受个吃请就放过了,以图长久之计,若是大宗的货物,鸡蛋里挑骨头也要扣下来,管它主人是谁。
反正这一亩三分地上陈丰羽最大,有能耐找羽少爷要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些奸商相互间通了气,今天到现在就过去了三拨商队,再有两个时辰就差不多该关城门了,戎三儿正担心没抓着大鱼难叫上面当官的满意,突听负责瞭望的兵丁叫道:“哎呦,头儿,来车队了,嗬,老长的车队,差不多得有十几辆,兄弟们快准备着!”
众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他们之前都是山贼,眼下在干的勾当其实同剪径也差不多,区别只在不用打打杀杀了。
车队到了城门外排成长龙停好,等待检查,领头的商贩过来同当兵的打交涉。
戎三儿听着手下例行公事盘问对方哪的人,车上拉的什么货,要运到什么地方去,歪头吐了草茎,走到第一辆大车旁,用马鞭子挑起最上面盖的油布,目光微凝。
就见车上整整齐齐码着数十匹绸缎,担心路上不小心磨损了,外头还裹着素色的细棉布。
光这种细棉布放在店里也能卖不少钱,如今却这么用掉了,足见这批货的价值。
带队的商贩大约是头一次从西沧走,连买路钱都不知道孝敬,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回军爷的话,这几车都是绸缎,我们是尧镇那边的商家,这些绸缎都是提前订出去的,眼看要过中秋了,买主等着用。”
戎三儿砸吧了一下嘴,心道:“穷鳖,老子不扣你的扣谁的。”
可对方不拿钱出来贿赂,他们惯用的扣货理由就派不上用场了,绸缎虽然贵重,却并不违禁,戎三儿嘴角泛起一丝阴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