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过这个起伏不定的丘陵时,巴图的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阵不安,然而,腹中的饥饿感很快令他将这份不安抛到了脑后。
往常,他们这些草原的骑兵为了保持绝对的机动力,每人至少会带上两匹马用于换乘。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原因之一。在草原帝国的全胜时期,草海之王阿提拉就曾经有过以两万敌十万,并取得了完全胜利的壮举。
保留着一个似乎能让敌人追上的距离,而后不慌不忙的回头射击,如此往复,等确认敌人的战意涣散之后,才抽出弯刀发动冲锋,将敌人千疮百孔的阵型彻底的撕碎,这就是游牧民们百试百灵的战法。
然而,这一次的战斗或许不会那样顺利。
毫无征兆袭来的寒潮令他们每个人都饥肠辘辘,甚至不得不将他们的第二条生命——战马都给宰杀用于果腹,只是为了能在这致命的冬天中存活下来。因此这一次,他们大部分都只带上了一匹备用的马,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再像曾经一样,随心所欲的利用机动戏耍敌人了。
‘我们是部族的希望,绝对要把食物给带回去!’
巴图心想道。
为了供应他们这群战士有足够的体力,几个部族几乎宰杀掉了所有仅剩的牧羊,甚至包括了种羊,在不少老人孩子被逼至饿死的绝境下,给予了他们一顿饱餐。
当时,巴图想到自家的妻儿仍旧饿着肚子,实在没有能把这顿美餐咽下肚子,偷偷地踹了一块羊肉进兜里带了回家去。结果,他的妻子却瞪着眼睛,把他给狠狠的呵斥了一顿。
“巴图!你这也算是草原的勇士吗,如果真的为了我们好,你就该给我把胜利带回来!而不是像贼一样把部族的食物偷回来!”
由于缺乏营养,她的脸都已经变得蜡黄,往日那俏丽的脸蛋深深的凹了进去,然而几遍如此,她的眼睛仍然像是皎洁的圆月一般,注视着自己。
“…”
巴图羞愧得没有说话,这块羊肉就像是烫手的山芋,将他的手炙得颤抖起来。
拉上帐篷门帘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三个孩子的哭声。
“妈妈,我好饿。”
“为什么,我们不能吃爸爸的东西呢。”
两个孩子带着哭腔问道。
“你们真是笨,那当然是因为,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打仗啊!等爸爸下一次回来,一定就会带上好多好多的食物和玩具了。”
才九岁的长子大声的向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呵斥道。
“没错,喀什图真懂事,放心吧,你们的爸爸可是草原的勇士,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而此时,在帐篷外的巴图早已是泪流满面,这个草原的男儿头一次没能忍住自己的泪腺,一边将这变味的羊肉塞下肚子,一边任由那泪水划过自己干裂的皮肤,落入厚实的雪地中。
“等着我啊,艾兰、喀什图。”
回到现实的他默念着妻儿的名字。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有一片突兀而深沉的阴影笼罩了他。
“全员勒马!!”
指挥官伊特格尔大声的叫道,然而,即使是骑术精湛的他们,也不可能在如此的高速下马上停下,这股骑手的奔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无法停止的惯性推向那面陡然升起的巨岩之墙。
‘啪!’
血肉拍打在硬物上的声响不绝于耳。
第一时间驾马奔上一侧高地的伊特格尔看到了一幕令他毛骨悚然的画面。
“怎么可能,就算发现了我们的部队,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在这里布好埋伏!”
这远超出他想象的一幕令他也失去了冷静,更何况那些骤然遭袭的士兵们了。
…
“开始了。”
站在将一切都收入眼里的特等席上,克丽丝提雅静静的说道。
她的身体不自禁的颤动了一霎,虽然已经在棋盘上演练了无数次,这毕竟还是她初次的亲历战场,混杂着畏惧、兴奋以及种种无法明说的情绪在她纤细的身躯中暗自酝酿了起来。
然而,这震颤只存在了几不可察的一瞬间而已,仅仅是一刹那,他已经将自己的情感重新包回了自己的躯壳之中。
“殿下,我们该怎么做呢。”
菲尼克斯谦卑的问道。
“还不是我们出场的时候,菲尼克斯,至少现在,攻击陷入混乱的敌人是巴顿的工作。”
她淡然的说道,就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一般。
无论如何,身为指挥官者是绝不能在人前露出疲态的,那怕只是一丁点的不安,也会成为逐渐扩大的裂痕,蔓延到每一个人的心中。
…
“该死,这么下去,我们会全军覆灭的。”
这个可怕的想法随着指挥官伊特格尔的动摇,映射在了每一个草原骑兵们的心中。
倘若是在平原之中,别说是几万敌人了,就算是十几万,几十万!他们也有能够游刃有余脱身的方法,然而如今,他们却毫无疑问的陷入了危机之中。
在丘陵里,骑兵的机动性无法体现出来,而且敌人显然已经布局许久,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们在一开始就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
‘可恶,早知道,就应该先派出人员侦查一下。’
伊特格尔咋舌到,那股由于严寒而带来的焦躁也影响了他,令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只是想着那怕被敌人发现,也不可能如此快的在这离艾克顿国境还有一段相当距离的地方布下什么埋伏,结果却正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