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沈宅归嫡长孙沈陆嘉所有,其余存款及现金平均分割成三份,大房得一份,二房得两份。”
父亲太偏心了!这是沈述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光是这明阳山地界的市口,便是寸土寸金,沈家大宅二百多个平方米,该是多值钱?何况家里的这些名人字画、古董文玩,他沈述虽然不精于此道,但是也不是满脑子糨糊的蠢汉。如今海南黄花梨什么价钱?乌檀木又是什么价位?光是老头子生前睡得那张夔凤捧寿高低床,怕是就好几十万!
许行泽知道自己不便久留,将遗嘱的复印件、遗嘱公证证书原件、银行保险箱的印鉴和钥匙以及律师的联系电话一并留在了沈家大宅的酸枝木圆桌上,便告辞走了。
许行泽前脚刚走,沈文彬已经不满地叫唤起来,“爷爷太偏心了,堂哥这么有钱,哪里会缺房子。”
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陆若薷陡然睁开双眼,嫌恶地看一眼这个沈文彬,亏他爹妈还给他取名文彬,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根本就是个缺心眼的蠢货。
沈述咳了咳:“一家人,照理说不该谈钱,谈钱伤感情。但是陆嘉,你晓得的,二叔我虽在市政建设这块,但在个资产保管部,清水衙门,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你二婶又,唉,不提这糟心事了,文彬年底要结婚,房子我是已经帮他准备好了,但是装潢、钻戒、婚宴、酒水,哪样不要用钱?现在的女孩子又一个比一个现实,简装不接受,米粒钻不肯要,非四星级以上的酒店不办酒席,婚车起码要宝马三系以上的……”
沈述七拐八弯说了一筐的话,无非为的就是沈国锋留下的诺大家私。
沈陆嘉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陆若薷却听得一肚子火,她重重冷笑一声,“二叔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遗嘱是父亲生前立下的,那是他老人家未雨绸缪,知道‘老健春寒秋后热’的道理,防止有那不肖子孙,干出什么谋夺家私的忤逆事来。”
“你——”沈述气结。
“父亲立下的遗嘱,该怎么分配,他老人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我只知道这分家产不是扶贫,再说父亲的存款可是留了双份给你,文彬要结婚,难道陆嘉日后便不要结婚?再说陆嘉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父子两在外头花天酒地的时候,我儿子可在辛辛苦苦地工作!”
“双份算什么,这幢大宅值多少钱?大宅里的家具值多少钱?老头子书房里挂着的名人字画值多少钱?博古架上的古董又值多少钱?简直是吃灯草灰,放轻巧屁。如果遗嘱分配颠倒个个儿,我看你会不会上下嘴唇一碰,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沈述梗着脖子说道。
沈文彬也跟着后面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可惜遗嘱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们若是不满意,也只能去地底下问老人家了。”陆若薷漫不经心地剔了剔指甲。
“我呸!居然赤口白舌地咒起我们父子来了。”沈述急红了眼,“要去地底下也该是你这半残废。难怪我大哥当年宁可净身出户,也要跟你离婚。别说一辈子了,跟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待在一起半天,怕也要屈死!”
沈叙是陆若薷的死穴,每次被戳到都会气得浑身乱颤,下颌抖得仿佛要掉下来。
沈陆嘉只觉得头痛欲裂,这段时间为了沈国锋的葬仪,他每日里只能囫囵睡几个时辰,今日难得休息,却又为了家私闹了这么一出。你看,这就是同气连枝的一家人,为了家私,毫无顾忌地彼此恶语相向,拣对方的痛脚猛踩。
这一厢,二叔与堂弟剑拔弩张;那一厢,母亲又用眼睛衔着他,暗示自己要和她同一战线。沈陆嘉却只想苦笑,他不想与任何人并肩作战,因为他不喜欢打仗。
用拇指大力按了按额角,沈陆嘉发了话,“都别吵了。这幢宅子爷爷既然留给了我,我是断然不会让的。但是留给我们这一房的存款我可以把其中一半转到文彬的名下。”
沈述才要表达不满,却又听见沈陆嘉沉声道,“如果不接纳这个建议,也行,那我们就法庭上见,既然撕破了最后一点体面,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求谁。”
沈宅一下子就安静了。只听见墙角的古董座钟沉闷地一下又一下的摆动着钟锤。
半晌,沈述才讷讷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油汗,“算了,一家人还是以和为贵的好。”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沈文彬只得拔脚跟上。
待到沈述父子二人的背影消失不见,陆若薷这才恼怒地盯住儿子,“你为什么要主动退让?”
“我们并不缺钱。”沈陆嘉耐着性子安抚母亲。
“那又如何?有谁会嫌钱多?”陆若薷仍旧不满,大声指责儿子,“我不能忍受的是你的态度,你为什么要主动向沈述那只软脚虾屈服?我陆若薷的儿子什么时候需要向那种上不得台盘的东西妥协示弱?”
沈陆嘉叹息一声:“母亲,何必如此计较输赢。何况我们从来没有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