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的手臂张开着,双腿并拢,硕大的铆钉穿过他的手腕和脚踝,将他牢牢禁锢在十字架上。跟心脏的伤口一样,这些伤口已不再流血却一点儿都没有愈合,这些都得益于一种静止药剂——它的作用是外敷于伤口,让伤口不再恶化,却也会阻止伤口的愈合,把身体的这部分生理机能保持在一种“静止”状态。这种药剂本来是在战场上给受到致命伤的人保命用的,而现在…我们显然发掘出了它的另一种用法。
透过他胸膛上那道超过五公分的剑口,可以看到他那有些萎缩的心脏。当心脏恢复搏动后,格林就停止了治疗,并用静止药剂保持住了这种死不了却总是供血不足的状态。这样一来这位可怜的东方人不仅得时刻承受着痛苦,而且流逝的体力也永远得不到恢复。这从他有气无力的表情和面无血色的摸样上都得到了最直接的体现。
如今他和他的十字架正立在城墙上,面对着城下的数万异教徒,他需要说点儿什么了。
“都撤吧。”他说,声音小到连我都差点儿没听见。
这当然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我没法再大声了。”他一字一喘的对切斯特说。
切斯特的剑立即穿过血染的白色长袍,刺进了他的小腿。
可他好像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给他补点儿力气。”切斯特对旁边的牧师说,同时用附着了圣光之力的剑穿过伤口直指高翔的心脏。是的,格林没来,他不喜欢看到高翔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次级恢复术,在高翔脸上刚出现一点儿血色的时候戛然而止。切斯特点了点头,示意高翔继续。
“撤!!”高翔拼尽全力嘶喊着,夹杂着喷入空中的一大片血污。
僵持到中午,一直乱作一团的异教徒终于达成了一致,起兵拔寨开始退去。在确定他们在各个方位都放弃围城之后,我和切斯特叫人把高翔抬回了教堂。
“人都撤了,还想让我怎么样?”依然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高翔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器宇轩昂的样子,倒更像个病入膏肓的流浪汉,比被我烧死在晨光镇街头的那个好不到哪儿去。
“说说你自己吧,还有你那个什么青龙会。”切斯特和我坐在柔软的羊毛毯上,享受着香浓的咖啡,如果面前没有这个遍体鳞伤的人,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下午茶时间。
“我叫高翔,木栖堂的门主…”他声音低的仿佛。
“捡重要的说!”切斯特不耐烦的打断他。
“我不知道对您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长官。”自从被抓来后,我没听到这个异教徒骂过一句脏话或做过任何挣扎,而且对我们一直毕恭毕敬,只是我也并没有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诸如恐惧、胆怯之类的表情。估计他已经被折磨到失去表达情绪的能力了,我这样想着。
切斯特刷的抽出了剑,看来是想在他遍布全身的伤口上再添一个,然后又把剑收了回去,应该是实在没找到还能下剑的地方,只好稳定了一下情绪说:“这里的主教,谁杀的?”
“不知道…啊!”很难想象在这具破烂的皮囊中还能发出如此刺耳的喊声,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当我听到“不知道”这三个字时,我的火焰就烧到了他那被钉着的手上。
“我…我真的…不太清楚。”他因为剧痛而喘着粗气:“我猜,我只能猜,长官…应该是我们的某个堂主…”
门主?堂主?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是你的手下,上司,还是同僚?”我接着问。
“是我们木栖堂的首领。当时我们跟教会的冲突还没有公开,但是双方都在私下里为了拉拢信徒而明争暗斗,当然了,我们很快就占据了主动。”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竟闪过一丝自豪,在他那被痛苦所充斥的脸上犹如回光返照:“可是当听到整个地区的主教要亲临月光城的时候,我们还是很紧张,毕竟你们的势力已经在这里存在了一百多年,主教驾临的影响力是难以估量的。但随后我们就得到了主教被暗杀的消息,当时我们都在怀疑,应该是堂主亲自出手了。”
“怀疑?那个什么…堂主没告诉给你?”
“您也不会把什么事都说给下属听的,不是吗?”
“那就说说你们的堂主吧,高翔。”
“遵命,长官,如你所愿…”
一下午的审讯在轻松加愉快中结束了,当然我指的是我和切斯特,如果不是担心气息越来越弱的高翔被我们问死,而且我也确实有点儿饿了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继续享受下去。
高翔的表述很乱,不过介于他的…特殊状态,也不能对他要求太高,整理了一下,我觉得还是从头说起得好。
大约两年前吧,源自东方的青龙会试图往西方扩张。据高翔的说法,青龙会是他们那里最大的…帮派,没错,帮派,虽然依旧很拗口,我还是引用了高翔的原话,也许这是东方对宗教的另一种说法,起码我是怎么认为的。不过对于所谓最大的帮派,我保持怀疑,毕竟在我看来这种歪门邪道儿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我更愿意相信这群异教徒只是被当地政府或者主导教会剿杀的没处容身了,才妄想来我们的地盘儿混口饭吃。
好吧,我说到哪儿了?哦,两年前…于是青龙会决定让最靠近西方的木栖堂,也就是帮派的一个分支进入希利苏斯谋求发展,由他们的两位堂主——夏凉和袁梦全权领导,而高翔又是木栖堂的八大门主之一。你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