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
先帝没有称“朕”而是说的“我”,可见在韩谨面前是半点都不拘束的。
“臣不敢……”韩谨却是硬邦邦地回答。
看样子韩谨是在与先帝闹别扭的,这等尴尬事却又让我们撞上了。说来也是奇,我与凌波私底下在一块时,常能撞上他二人的阴私。
“不敢?”先帝冷笑着重复了一遍,“那就是说,其实你心里还是觉得和朕待在一处恶心了。”
“不是……”
“朕都已经下旨给你赐婚了,还给你父亲的位置又升了一升,你还待如何?”先帝似是有些动了火气。
凌波不敢说话,只是以眼神示意我是不是要悄悄结账离开。但我看了一眼这一桌子才端上来的热腾腾的饭菜,便轻轻摇头,让她尽管安坐就是。我们好好出来吃饭,不小心才遇到了他们,这一走倒是显得心虚了。
韩谨惶恐道:“臣替父亲谢至尊大恩。若是至尊觉得父亲不该升迁……便降下来吧。”
“韩书毓啊韩书毓,你道是朕金口玉言的调令说改便改了?官员升迁贬斥是儿戏吗?朕与三省还有御史台的人吵了多少次,他们才松口让你父升了半级,现在朕又要降……他们会答应吗?”先帝压低了嗓子喝道。
“臣……知错。”
“臣不敢臣不是臣知错!还能不能说点别的?”先帝蓦地拔高了声音,若不是酒肆本就嘈杂,只怕这一声是要引得许多人来围观的。顿了一顿,先帝仿佛情绪平复了一些,又道:“宫里宫外多少女人都盼着朕的垂青,偏偏你……偏偏是你韩书毓,恩宠不在乎,朕把一颗真心都放到你跟前了你也不在乎。”
韩谨有些慌了,“至尊慎言!自古为君者,本就不该钟情一人,应当是泽被后宫的。何况臣……臣是个男子……求至尊放过臣!”
先帝默了默,忽地冷笑,“放过你?哈哈,好一个放过你!韩书毓,你讲不讲理?此事难道不是讲的你情我愿么?最初你不点头同意,难道朕还能用强不成?现在你却说让朕放过你?”
那头一片死寂,韩谨没有说话。
“朕不管你为什么才答应了,但你的确是应了朕。你现在,说反悔就想反悔了?你把朕当什么了?”
韩谨依旧不说话。
似是被他这态度惹恼,先帝的语气越发冷静,说出的话却越发不客气,“你应了朕,又把你表妹送进宫里,朕给你父亲升了官,又如你所愿将你送进大理寺。怎么,现在你表妹没了,就可以不作数了?打的真是好主意,你们反口不认了,朕还不能随意贬谪你们父子!”
饶是已经不在意韩谨,凌波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得面色一白,不自在地看向远处。我只能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
“臣……臣并不是为了官爵才……”
先帝怒意更胜,“你还好意思讲!当初你同朕说什么了?朕是靠着崔家的帮扶才得以登位,日后必定要倚重崔家,还会处处受他们掣肘。你说外戚专权迟早会惹出大乱,你愿意陪朕一道好生遏制士族豪门坐大好生肃整朝堂。现在呢?你自己娶了新贵家的女子,还不愿再理会朕了。韩书毓,你这人,反复无常啊。”
“年少无知说的话,还请陛下……不要当真。”
“哪句话是年少无知?难道现在崔氏没有把控朝堂么?皇长子才多大?半岁都不到!现在就有一帮崔家的拥虿上书让朕立太子。怎么,是生怕朕活太长么?”
立太子之事我是知道的。倒不是姨夫亲自上书提的,也不是崔家人所请,不过是一些巴结姨夫没巴结上的官员除了个馊主意,想讨姨夫欢心便联名上书请立皇长子为太子。先帝将折子留中不发,在朝上亦不曾说什么,不过听表姐说,他在宫里是发了很大的脾气,险些将表姐都骂了。
“至尊,从前臣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只要臣入了仕途,只要不贪赃枉法便可平步青云,终有一日
可以与那些簪缨世家想抗衡。可臣想错了,要想升迁谈何容易?何况臣最初入仕,其实并不想参与那些明争暗斗。百官都沉迷于争权夺利,还有谁来处理庶务?现在臣不过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头上大理寺卿崔轶只是崔家旁系子弟,臣便不能左右他决定的事。谯国公贵为左相,领着门下侍中的职,臣何德何能可以与他想抗衡?至尊想想安国公。安国公深得先帝倚重,是先帝的托孤之臣,有是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还出身陈郡谢氏,若说尊贵也比得上谯国公了吧。可那又如何?如今安国公常年卧病,连上朝都少,偶尔提一句什么,不照样被谯国公给驳回去了?至尊,臣真的做不到,还请至尊放过臣。”沉默了许久的韩谨,忽然就说出了一大段话。
这话倒也不尽然,毕竟师父虽然最近身子不大好,但也不是什么重病,只是偶尔告假,说常年卧病实属危言耸听。但不得不说,师父有时提出的意见有损姨夫及崔家、卢家的利益,便无一例外的都被驳回了。以师父之尊都拧不过姨夫,更遑论他人。
我与先帝从前私交并不很深,但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虽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