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真诚。
我却固执地摇头,“不,至尊不赦免王勇,我绝不走。”
“将军……”
“韩郎来了?大家请您进去呢,您是读书人,不敢淋雨,仔细大家心疼。”果然是深受圣宠的,等闲中官见了朝臣必是以官职或爵位相称,这倒好,徐安泰都直接叫韩郎了。
韩谨有些窘迫,却不敢违抗圣意,只是朝我担忧地忘了一眼,便跟着徐安泰进了殿。
“微臣韩谨,见过至尊……唔……”
“冒雨赶来作甚,手都冻成了这样,朕给你捂捂。”
“至尊……嗯……小霍将军还在外面……”
“怕什么,他离得远……”
我并没有听壁角的习惯,只是这声音入耳来实在躲不掉。一阵濡湿的缠绵之声传来,我那时虽未娶亲,但也是曾被军中几个混小子带去过烟花巷见识过,哪里不知道里面是在干什么,当即便是一愣——难怪姨夫说起韩谨颇得圣宠之时那样不屑,原来是这样宠的。只是韩谨看起来不带一丝媚态,在朝中也从没什么恃宠而骄的传闻,倒是能干踏实的美名更盛,或许是圣命难违。
又是许久之后,先帝喘息稍定,问道:“说吧,赶来做什么?”
“和……小霍将军所求一样……”混合在窸窸窣窣的收拾衣物声音中的,是韩谨小心翼翼的回答。
先帝顿了顿,“哦?朕竟不知,阿谨几时与伯英这样要好了,巴巴赶来给他求情。”
伯英是我的表字,亲近的人是不会叫的。先帝这样一叫,亲疏立见。
韩谨立刻诚惶诚恐地道:“至尊明鉴,臣与小霍将军……只是那王勇杀人一案确有隐情,杀人者
本就是方世杰,不可冤枉好人。”
“那么阿谨是要朕与姑母为难了?”先帝似笑非笑地说着。
“臣不敢……只是公道如此……”
“公道?好,朕竟忘了,阿谨是读正经圣贤书的人,求的可不就是个是非公道么?”
“至尊……应允了?”
“阿谨都开口了,朕要是再包庇真凶,岂不是昏庸至极?”
“那小霍将军……”
“且让他跪着,也长长记性,看下次敢不敢这么莽撞。”先帝冷哼一声,“也做给姑母看看,不是因为伯英苦求,而是事实如此,众人参奏,朕不得不秉公办事。”
“至尊圣明……啊!”
“哈,在阿谨面前,朕不仅是个昏君,还是个好色之徒。”先帝低声笑道,“先前为了状元之位、为了你阿耶的京兆县令之位,你都卖了你那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表妹,忍心让内卫去你家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人抓入掖庭。如今朕许了你一条人命,你说,怎么报答朕呢?”
韩谨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屈辱。
后来我与韩谨和凌波都熟络之后,知道韩谨从小就是个正人君子,而他爹娘最是贪得无厌的,因为知道儿子有些才华,便生出许多不安分,比如为家里谋求权利与富贵。韩谨对凌波怎样深情我是见识过了,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说出凌波藏身他家。何况堂堂七尺昂藏,谁甘愿雌伏他人身下呢?
只是当时我十分震惊亦十分不屑,原来谢凌波明明都逃出生天了却又被抓入宫中是因为他的出卖。谢凌波何罪之有,先帝本已不计较了,又把这事翻了出来。韩谨也是,为了状元之位,竟出卖女子,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上。
“怎么?你后悔了?”至尊的声音有些愠怒。
“臣不敢……”韩谨连忙请罪,“至尊说,要怎么报偿?”
“那就……肉|偿吧!”
又是一阵□□,听得我头昏脑涨。只是先帝没开口,我也不能起来。
好在没过许久,就来了个宫人,撑了一把油纸伞,提着食盒,“小霍将军,婢子是皇后殿下遣来的。皇后怕您着凉,命婢子为将军送伤寒药与姜辣羹驱寒。”
我打量她几眼,并不是我熟识的宫人,但她那清冷的眉目却又莫名有些熟悉,“你……是椒房殿的?叫什么名字?”
“婢子谢凌波,不是椒房殿的宫人。”
谢凌波?!我一下子激动起来,却又有所顾忌不敢直言,只能问,“你在尚食局司膳司当差?”
谢凌波愣了一愣,“回将军,婢子是司药司的掌药。”
我那时糊涂了,竟不记得宫人时常四处调动,只觉得那就是个重名的不相干的人。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听先帝那意思,韩谨与谢凌波是互生情愫的,若是真的谢凌波在这里,听见韩谨出卖了她,又听见韩谨承欢于龙床之上,只怕是要伤心得肝肠寸断了吧。
“将军,姜辣羹要凉了,请趁热喝了吧。”谢凌波一手撑伞,一手打开食盒,将那一碗金黄喷香
的鱼羹送到我面前。
我也是冻得狠了,接过来喝了一口,一股鲜香混着一股强烈的辣味在口中炸开,很快就流窜到四肢百骸,身子便一下子暖和起来。这姜辣羹实在香,只是宫里也没见人这么做过。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