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走进楼里。
难道她对我有意思?程晋衡骑在自行车上,有点心不在焉。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忐忑,心里有点沉甸甸的。毕竟被傅蕾这样的女孩儿爱慕,是件挺有面子的事。
他正心猿意马,一路狂想,忽然间车轱辘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只好猛的一刹车。“孙子,没长眼睛是不,没瞧见你大爷正遛弯儿。”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从地上站起来骂道。程晋衡定睛一看,冤家路窄,此人正是革委会主任王疙瘩的儿子,小名叫石蛋儿的。这小子人小鬼大,狗仗人势,和他爹一样,没少给大院里的干部子弟使绊子,他哥建军要不是因为王疙瘩使坏,也不会被分配到内蒙去当兵。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程晋衡刚要照着石蛋儿脑袋一拍,这没出息的小子已经嚎上了。“杀人啦,程晋衡要杀人啦。他妈的走资派的兔崽子欺负劳动人民。”石蛋儿边嚎边造谣。程晋衡气得要命,刚要把车扔到一边和他打上一架,被人拦住。
傅阳压低声音:“咱犯不着跟这小子明里来,想想建军哥吃了多大亏。”程晋衡点点头,强压住怒火。石蛋儿见傅阳也来了,生怕他们联手揍他,趁他们不注意,溜了。
“明儿一早我去什刹海,你去不去?”傅阳问程晋衡。程晋衡摇头:“我妈捎信来说,我三弟在农场得了重病,我想去看看他们。”“北京到江西,千里迢迢,你怎么去啊,那么远。”傅阳眉头一皱。“扒火车呗,要不怎么办。”程晋衡想起远方的亲人,心里酸涩不已。
“晋衡,这我得劝你,扒火车多危险啊。咱们上回说过,这个国家不会永远这样子,你这条命将来自有大用处,不该搭在这上头。我爸在江西有战友,我这就跟我爸的战友联系一下,照顾照顾你们家。”傅阳推心置腹的说。
程晋衡叹息一声,还是有点不痛快。傅阳知道他心里有气,出主意道:“我知道你早就看不惯石蛋儿那小子,明儿咱想个法子整整他。”“你不是说,不要明着来吗?”程晋衡不解的问。
傅阳诡异一笑:“你一个人犯不着明着来,咱要是一群人整他,他老子来了也没辙。”“可别玩大发了,我可不想出人命。”程晋衡知道他身边这群家伙狠起来有多狠。六八年的血案,他一直记忆犹新。“我心里有数,也就是让他们老王家栽回面子。”傅阳拍拍程晋衡的肩,转身回家去了。
傅阳回到家里,看到傅蕾捧着本书坐在沙发上听音乐,笑道:“今儿这电影瞧得怎么样啊?”“什么怎么样,你少来!”傅蕾知道哥哥拿自己打趣。“我是说程晋衡啊,那小子……”傅阳向妹妹眨了下眼睛。妹妹的心思,他这当哥的看在眼里。
“你不提他倒好,提他我一肚子火,他今天找了张援朝、何军他们一起去礼堂,把我气得要命。”傅蕾嘴上说生气,心里却一点儿也没生他的气。傅阳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又口是心非,笑道:“我看你不会生他的气,人都说傅大小姐高傲,我看在程晋衡面前,你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你再说我跟你急。”傅蕾随手抓起一本书往她哥脸上砸过去,傅阳一闪身,书从他身边一嗖而过。
“明天我们约好了去什刹海,你也去吧,有好戏看。”傅阳若有所思的说。傅蕾没好气的撇嘴:“你们去什刹海拍婆子,我跟着凑什么热闹,等着被混小子拍啊。”“我们要去收拾一个人。”傅阳告诉傅蕾。傅蕾睁大眼睛:“谁?”“保密!”“切!”
早上十点钟不到,什刹海冰场里就已经挤满了来滑冰的各色人等。不管是红卫兵还是顽主,这里是青年们最喜欢的娱乐场所。
傅蕾和段宁子站在冰场一角,看着傅阳他们一伙人在不远处商量事儿。除了那四五个她们熟识的,还有十几个看着眼生的。但不用多想,从穿着上看,那群黄棉袄和呢大衣都是附近的大院子弟。他们在酝酿什么,又有谁要倒霉了?两个姑娘既焦急又替他们揪心。
不一会儿,石蛋儿和几个邻居家孩子也来到冰场。他们不知刚和谁茬过架,抢了人家的军装穿在身上,帽子歪戴着,皆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两拨人在冰场狭路相逢,不知道是谁先挑的事儿,不到十分钟工夫,双方已经是剑拔弩张。石蛋儿吹了声口哨,十几个少年围过来,和这群干部子弟茬上了。
双方打起来之后,傅蕾和段宁子远远地站在边上,神情却是急切不已。傅蕾一会儿看傅阳,一会儿看程晋衡,怕他们吃亏,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茬架。
“你说这么些人,他们可真没意思,有什么好打的呀。”傅蕾紧紧攥着段宁子的手。段宁子的手被她掐得生疼,掰她腕子:“哎呦,你把我手都掐疼了。”
打架的人群忽然间散了,只剩下石蛋儿一个人还站在那里。段宁子远远一看,白花花的,知道他被人扒了裤子,忙捅捅傅蕾:“蕾蕾你看呀,那人多熊啊,被扒裤子了,他小子还有脸哭呢,还不赶快找个地儿躲起来。”傅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石蛋儿光着屁股站在那里哭,心里也是一笑,但她不好意思多看,别过脸去。
“该,谁叫他爷俩儿总是狗仗人势。”傅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