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先把你相思病养好。”邵晋成回头看他一眼,“小十天吧。”
他这么一说,风堂倒觉得后脑勺又开始阵痛。
夏季的傍晚与午后之间,漫长闷热的下午,人人都在做梦。
窗口那些绿植,除去那颗伶仃的秋葵,通通都浓绿且肥,旺盛得夸张。
贺情还没把饭买回来,风堂的手机就响了。铃声特设,根本不用想,就是封路凛。
风堂的心脏像漏了一拍。
此次对抗拉练实训路程六百公里,封路凛还专门点了队内两名转业新队员,带上路锻炼锻炼。
他们这会儿被弄到市内郊区的边界,算是要跟着部队一块儿走回去。他也没去问,父亲要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但夏三儿说得没错,军令如山。该服从,就得服从。
武装带拴上腰,封路凛从胸前口袋内掏出手机。放眼望去荒山野岭,队伍浩浩荡荡,偶有一阵狂风滚地,连最前头大红色的旗帜都被风吹得凌乱起来。
他的靴子边黏上一圈草屑。封路凛对着腿拍一张,调成正方形,用微信发给了风堂。
这一出发,每天能说上话的时间就少了。
他拿起电话,把:“醒多久了?好点了么?”
“好多啦,头还有点疼。今天吃了点苹果,等下贺情买海鲜披萨回来。”风堂舔舔唇角,“你没受伤吧。”
“嗯,”封路凛的声音被风刮得零零碎碎,“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还真怕风堂被打傻了。头部可不是多坚固的地方,幸好那人没上钢管,不然风堂这会儿该躺在别的地方。
“不用自责,这是我的取舍而已。”
他好想跟封路凛说,这叫“自强不息”。你们天天在路上扒车门、以微薄之力去拦车不就是这个理吗?一败涂地,却仍旧全力以赴。正义永远不会被毁掉。
但他现在心情复杂得发闷,对着电话,好像什么谈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风堂把头蒙在被褥里,小声道:“封路凛,我也没保护好你。”
等回来挑个时间,他跟封路凛,再好好谈谈吧。
这个念头,已经在风堂心里深深扎根。
风堂憋不住话,极想开口,又怕这事儿打扰到他实训,只得忍着说:“凛哥,你说,我这次伤着头了,要是往后几天,有些事儿一下想不明白,一个人拧巴着怎么办?”
“你给我发消息,”封路凛半跪下来拴鞋带,“我们一起解决。”
他心也疼。
风堂又说:“市里下雨了,我他妈想出去淋淋了。”
封路凛感觉自己快疯了。
他在这一瞬间……想把自己的所有底子全盘托出。也全盘皆输。他甚至决定好,等他拉练回来,当面一定给风堂好好讲清楚,好好认个错。
但双方都还不知道,两个人隔着这么远,不谋而合了。
但是,晚了。
“路上得耽误六天,实训半个月,那你回来了不得都初秋了?我还想你带着我在护城河边兜一圈儿。”
说完,风堂听那边呼吸声粗重而缓慢,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封路凛听见风堂那边下雨的声音,瓢泼倾盆,伴随着阵阵轰鸣声。没个几秒,他这边也开始下起来,不过不如那边的大,反而淅淅沥沥,绵情又潇洒。
“我们这边也下雨了。”封路凛说,“我替你淋。”
“你傻逼啊,王八蛋。”骂他一句,风堂又贼兮兮地补一句:“我不喜欢落汤鸡。”
没想到封路凛没还嘴,反倒在电话这头认认真真地说:“宝贝,我要出发了。你说点温柔的话吧。”
雨再大也不能阻挡脚步,水珠顺着耳廓流下,封路凛的发茬已被淋了个湿透。队伍两个一列,排好整齐,只等前方一声号令,蓄势待发。
风堂凶得很:“说你个头,快点给老子滚回来。”
封路凛:“温柔点的。”
“做梦!”风堂过完嘴瘾,又觉得好像不能这样子,揉揉眼,说:“早点回家吧?我等你。乖啊。”
封路凛没绷住笑了一声,风堂又说:“笑什么啊,你不是说要温柔点吗?!”
“很温柔,”封路凛说,“乖。”
风堂快气死了,在内心补一句:我他妈等你提头来见。
他把电话一落,整个人都还在发呆。自己好像还是不太能接受。
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跟封路凛谈。这就像个定时炸弹,太难拆除了。
而且,封路凛那边的秘密绝对不止这些。
等他回来,再算这笔账。
风堂一想到封路凛正在辛苦拉练,就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抓了手机想摔在地上,又舍不得砸,最后捂住脸,骂自己太没出息……完完全全没救了啊。
他快忍耐得要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