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窗帘没有拉上,风吹得外头竹子摇曳不定,雨点沿着半开的窗子溅进来,地板上已经湿了一小片。
他没有起身关窗,外面静悄悄的,谈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打开门,走出去,四周似乎还有她身上的香气,聂宇晟觉得可耻,这样可耻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发生了。
在洗手间当他抱住谈静的时候,七年苦苦压抑的相思之苦,就像是洪水一般冲垮了理智的堤岸,谈静并没有拒绝他,她甚至主动地回吻他,旖旎的记忆此刻都成了一种折磨,他做了件错事,谈静现在嫁人了,有丈夫有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打开冰箱,找到一罐冰啤酒,一口气喝下大半瓶,然后坐在沙发上,发愣。
谈静就像是不曾来过一样,屋子里没有任何痕迹,他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但梦境太真实。外面雨声刷刷轻响,敲打着空中花园的防腐木地板,客厅的落地纱被风吹得斜飞起来,那轻薄的纱像是梦里她的亲吻一般,迷惘而不真实。
聂宇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乱了,他用手撑住了发烫的额头,现在该怎么办呢?
明天他还要上班,明天他还要做手术,明天他甚至还会在病房里见到谈静。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就这样无声无息,若无其事地离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她来做什么的?哦对,她来请求自己不要追究孙志军打人的事情。但是现在,聂宇晟觉得事情更加复杂了。
第十五章 留下来也可以,我要十万
喝完了一罐啤酒,他也没有觉得心情好上半分,反而更加心乱如麻。他把啤酒罐扔到垃圾桶里,重新走回房间拿浴袍,打算再洗一个澡,就在开浴室门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窗台上那碟豆芽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有几滴水洇开的痕迹,也不知道是窗子外飘进来的雨水,还是她的眼泪。
他看着谈静娟秀的字迹,只有三个字:“对不起”。似乎她永远只有这三个字对他说,仿佛这三个字,也隐约解释了一切。
聂宇晟将纸条揉成一团,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打开,细心地一点一点抚平。
他在猜想,她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写下这三个字呢?或者说,她是以什么样的动机,才写下这三个字?
不过,总比她写“我爱你”要好,要是那样,他会觉得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他不愿意多想,走进书房找到本书,随手将那张纸条夹了进去。
他心烦意乱,过了会儿才想着今天都没有去看过聂东远,应该给张秘书打个电话,问问聂东远的情况。拿起手机,却看到两个未接,都是舒琴。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几个钟头,连手机响过几遍都没有听到。
这个时候他非常不愿意给舒琴打电话,他觉得自己太无耻了,刚刚还对舒琴说,自己不会对别的女人有想法,可是背着她,他就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犹豫了一会儿,给舒琴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在休息没有听到电话,问她有什么事。
舒琴很快回复说没事,自己打算晚上去医院,问他是不是上白班。
他回复说自己跟同事换班了,今天休息,叫舒琴不要去医院了,现在雷阵雨,在路上也不安全。
舒琴回复说“好的”。
聂宇晟打给张秘书,问了问聂东远,说他今天的治疗挺正常的,没什么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张秘书听说他今天调休,也叫他不要去医院了,说雨下得正大,路上肯定堵车。
聂宇晟看了看外边的雨势,果然越下越大,空中花园里的那些竹子,被风雨摧残得直不起腰来,还有几片竹叶粘在窗上,边角微微卷起,像是蹙起的眉头。聂宇晟觉得自己又中邪了,因为他伸出手去,隔着玻璃,慢慢地沿着那竹叶的边缘,很轻很轻地,慢慢地描画了一轮,他的动作里有无限的爱怜,就像轻柔地抚过某个虚空中的爱人的眉头一般。如果这样就能够让她展开眉头微微一笑,那该有多好。
谈静的眉毛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当她蹙起眉尖的时候,他只觉得心疼。
他缩回手来,怔怔地看着玻璃上的那两片竹叶。
谈静,谈静……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谈静是搭地铁回去的,刚出地铁口就遇上暴雨,水哗哗地沿着地铁出口的台阶往下淌,就像一条小小的瀑布。谈静没有带伞,鞋子也全湿透了,走上地铁出口,被雨兜头劈脸地一浇,全身都湿透了。她蹚着水走上了人行横道,白花花的雨幕里,车子都开了大灯,在车道上艰难地行进着,一辆的士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公交。
还有三站路才到医院,谈静在便利店门口避了一会儿雨,便利店的门开着,里头冷气开得很足,一阵阵的凉风吹在她背脊里,把湿透的衣服吹得粘在她身上,冷得她直哆嗦。她只好又换了个地方,换到隔壁一家银行去避雨,银行里人满为患,排队拿号的人很多,因为下雨,办完业务也没有走的用户也多,所以中央空调也开着,人声鼎沸,冷气阵阵。
等雨下得小了些,谈静去了公交站,公交车上人也特别多,简直是爆满,挤得她连脚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