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士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想对付邓锦慈吗?
良久,梁晟忽然淡淡笑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另一只荷叶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我心里有数。”
大将军唇边的笑容比发怒还可怕,乔士奋慌得有些连滚带爬,一刻也不敢停留。
“跟上去,另外,给我查一下这个乔士奋是什么人?”梁晟站了起来,隔着窗户看着不远处草地上那只雪白的兔子。
阿宁不敢多说,心里想的却是,那个乔士奋惨了,巴结大将军却触到了忌讳。
这毁坏人的名节乃是世上最恶毒之事,尤其是坏女人的名节,他忽然想到从前听老人说的梁府旧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一个时辰之后,关于乔士奋的资料就摊在了梁晟的面前。
“这个乔士奋是扶风人氏,乔家是扶风的富户,有宅子有田庄,还有涉及珠宝,粮油,当铺等多项买卖,这个乔士奋是乔家大房的庶子,前年开春通过征兵进的骑射营,但因为箭术一般,一直都在低等侍卫职位上徘徊。”阿宁垂着眼,不敢看梁晟此刻的表情。
“富户吗?”梁晟眼睛眯了起来,“州郡不是上报说北阳地区发生风灾,受难百姓有一百多户,树木连根拔起,房屋都塌了吗,他这样忠心,正好给他个机会报效朝廷。”
阿宁垂眼,盯着前方桌角的青鹤瓷九转香炉,心道,乔家这次要大出血了。
扶风郡守马安接到快报,心里一惊。扶风郡前几日已经捐了一批物资去了北阳,怎么如今又来要捐款了。
“陆先生,你看?”马安一脸不安,看着梁大将军的幕僚陆定言。
陆定言淡淡一笑,道:“贵县捐了是不假,但是捐款这东西也看配额,富裕的地方多捐,贫的地方少捐,也是常理。”
马安道:“先生有所不知,扶风郡虽然这几年生活还可以,但也不是多富裕的地方啊,再增加赋税,只怕这百姓也受不了啊。”
陆定言笑了:“马大人这话就想偏了,增加赋税朝廷也不会允许啊,除去百姓的赋税,总有一些人能捐上来吧,我刚才说了,捐款这东西,富裕的地方多捐是常理,那富裕的人多捐也属正常啊。”
马安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什么,道:“先生是说让富户们解决这次的捐款?”
陆定言轻轻吹了一口茶,小小饮了一口道:“你们扶风不是有个铺子最多,生意最广的人家吗,让他家来出不就好了。”
多年官场经验让马安立刻意识到什么,他立刻道:“先生放心,回去跟大将军说,这事肯定会办妥当的。”
见他领会了意图,陆定言站了起来,道:“那就等大人的好消息了,大将军不会亏待你的。”
一封朝廷的捐款文书很快就传送到了乔府。
“什么,五千万两银子!”乔士奋的嫡兄,乔家现任家主乔士景当下震惊地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乔家所有子弟全部都聚在了前厅,连老娘都出现了。
“大哥,上次不是捐过了吗?怎么还捐,而且一开口就是五千万两,这是不是太多了。”乔家三房的长子乔士泰面露惊慌。
乔士景强自镇定道:“一会派人打听打听,其他的富户是否都收到了同样的文书,再做打算。”
到了晚上,乔家顿时惊慌成一团。
“大哥,我打听过了,李家和刘家都没有收到,连经销官盐的沈家也没有收到。怎么办,大哥,怎么回事啊?”乔士泰死抓住椅子的扶手,因为用力,手指都已泛白。
乔士景说:“也先别慌,我刚去府里请了师爷到家里来坐坐。”
不多时,有小厮来报,府里的张师爷来了。
乔士景忙迎了上去。
酒过三巡,那张姓师爷睁着朦胧的醉眼道:“你这事呢,好像也不太好办,好像是京城里来的命令,非要你家捐这笔钱不可,不如,你就舍了银子了事算了。”
“京城里来的命令,这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吗?”乔士景一边和张师爷寒暄,一边给乔士泰使了个眼色,早有小厮连夜去了洛阳,询问乔士奋去了。
此时的乔士奋却已经身陷牢狱,自身难保了,去梁府回来的当日夜晚值班时因为玩忽职守被抓起,如今已经扔在了府衙大牢里了。
小厮连乔士奋的面也没有见上,就来夜赶回了扶风。
乔士奋的生母贺姨娘一听当时就晕了过去。
这是乔士奋出的事情了?乔士景心里揣摩了一下,没有去救乔士奋,而是当机立断,拿来五千两银子去了扶风郡府衙。
郡守马安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不痛不痒地说:“乔老弟辛苦了,百姓有难,有能力者自当帮之,有国才有家。”
乔士景肉疼的要命,五千万两银子,十个最赚钱的铺子两年的备用流水,就这样没有了。
“那……这就没事了吧。”乔士景小心翼翼地问着,随手递上二百两银子的银票。
马安忙道:“这是朝廷的大事,哪里能要银子。”说罢把那银票十分强硬地推了回去。
乔士景就讪讪地回去了。
睡到半夜,府门被敲得震天响。
守门小厮睁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却一把被推开,十几个带刀侍卫凶气腾腾地冲了进来,迅速堵住了院子的所有出口。
乔士景披着外衣过来,为首的扶风郡捕快跟着张师爷一起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