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骑射营倒是无事,除了一些卫兵不时窃窃私语之外,邓锦慈一天过的倒还不错。她心里暗暗得意,以后还是得给梁晟弄点事情出来,不然老是有精力整她,报复她。
一天顺利过去,邓锦慈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洛阳城里最繁华的大街上有一栋三层的高楼,甚是打眼。经常眠花宿柳的男人们都知道,这是栖花楼——京城里最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的女子不仅貌若天仙,而且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每天晚上,出入栖花楼的人络绎不绝。
傍晚时分,守门的伙计正在迎客,就见前面慢慢过来一顶红漆平顶的八抬大轿,抬轿的人都身着戎装,神情肃穆,步伐一致,丝毫不乱,稳步向这边走来。轿的后面还跟着两列侍卫,个个佩剑,表情凝重。
守门伙计心里一紧,这阵势绝对不是来找姑娘的。
他赶紧往里跑。
轿子停了下来,侍卫从轿顶上拿出一条猩红色的短毛地毯,从轿口一路铺到了栖花楼的门口。
轿帘一掀,一身铁灰色广袖深衣的梁晟缓缓走了出来,束发带冠,唇红齿白,蜜色的肌肤在光照下闪着年轻的光泽,玉树临风一般站在地毯上。
但他眼神凌厉,周身的气势却是极其吓人的。风从他身后卷起,暗沉沉的,看在周围人的眼里不亚于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
梁晟对着旁边的阿宁使了个眼色。
阿宁一挥手,所有带刀侍卫都进了栖花楼,顷刻之间,栖花楼鬼哭狼嚎一片。不多时,一些客人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
碎裂声,砸地声此起彼伏,还有姑娘们的哭声。
一个浓妆艳抹的妈妈走了出来,笑得一脸谄媚,就要靠近梁晟说话,旁边的侍卫一个巴掌扇了上去。那妈妈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再也不敢靠前。
“远处说话,别离得那么近。”侍卫十分清楚梁晟的脾气,站在这花柳地都嫌脏的很,地面都不肯踏一下,她靠得这么近不是要找死吗?
那妈妈偏着头,离得远远的,问旁边的侍卫:“我们是正经的营生,都是有手续的,每年的税负也没少上缴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侍卫冷笑:“等去了大牢你就知道了。”
那妈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邓锦慈的马车停了下来,秋霜出去问了一下,回来道:“前面道路不知道为什么封锁住了,小姐咱们绕道吧。”
邓锦慈点头,她也没有什么好奇心,今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没有碰到梁晟。
马车行走了一会,又停了下来。
邓锦慈撩开了车帘,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封道。
车夫点头:“小姐,前面又封道了。”
邓锦慈道:“去看看怎么回事,打听一下哪条路能回去。”车夫答应一声跳下了马车。
梁晟不经意转头,瞥见不远处的蓝顶平头马车,他立刻认出了是邓锦慈的车。薄唇一勾,指了旁边一个侍卫道:“去,把马车里的邓大人给我带过来。”
他笑得凉薄,侍卫胆颤心惊地领命而去。
“邓大人,我家主子请你过去。”马车外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秋霜撩开帘子:“你家主子是谁?”
那侍卫战战兢兢不敢抬头,道:“主子就在那边。”
邓锦慈抬头,就见梁晟站在不远处,铁灰色的衣角被风吹起,明明是一俊美少年,偏偏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心里长叹一口气,刚才的高兴劲全没有了,心想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她情知躲不过去,就下了车,秋霜跟在后面。
“邓大人好悠闲,逛到这里来?”梁晟凉凉地开口。
“大将军不也是如此,这栖花楼也是有名之所啊,就是未免粗暴了些。”邓锦慈忍不住还口。
梁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一个踉跄,就往他身上倒去。
他顺势撅住她的下巴,在她耳边咬牙低语:“你等着,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粗鲁。”
栖花楼的姑娘一个个身娇体弱,被这些侍卫们赶着上了一辆大马车,往最近的监狱走去。
梁晟一把将她拉上了轿子,秋霜要去拦,身边的一个侍卫一把拦住。邓锦慈就被梁晟塞在了轿子里。
轿里的空间倒是极大,两面设着石青色金钱靠背,几个大红色万事如意纹的引枕,梁晟一把将她按在上面。放开了她,长腿一伸坐在了她的对面。
邓锦慈侧过头不去看他。
梁晟冷笑,一字一顿道:“一会你就知道了,敢惹我的人有什么下场。”
邓锦慈垂眼,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为了他话里的冷意。
轿子很快就停了下来。邓锦慈听到轿子外面姑娘们哭喊着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尽头。
梁晟抓住她的胳膊:“下来。”
邓锦慈皱了皱眉头,脱口道:“好痛。”
梁晟手一顿,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细白柔美的脸蛋看了半天,然后缓缓放开她。
“下来。”他说,语气收敛了很多。
邓锦慈下了轿,才发现轿子停在了洛阳府衙监狱门前。
梁晟往里走,用眼神示意她跟着,她迟疑了一下,怕他又来抓她,只好慢慢跟在他的后面进了监狱。
监狱的气氛和梁晟的人一样,阴森可怕,邓锦慈心里开始诽谤他。
到了里面,见了监狱管事,监狱里的管事们早已跪了一地。
“每人十个军棍,活下来的就送回去,死了就地埋了。”梁晟说得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