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放学回来都很乖,写完作业就帮妈妈扫地,给曾玉洁捶肩。
舒爸爸就更不提了,养三个孩子更加辛苦,哪怕有什么,孟听也是自己解决的。
她对着现在的江忍,已经很努力在学着撒娇了。
可是他好像一块捂不化的冰块,一点都不动容。刚刚他抱住自己的时候,孟听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明明很快,可是他现在却冷冰冰打电话让人来带她走。
她站在原地,第一次怎么都看不懂他了。
负责人很快拿着手电进来了,然后对孟听说:“小姐,我带你出去,放心,别害怕,这里的鬼都是工作人员假扮的。”他是个憨态可掬的中年男人,态度很温和。
江忍从始至终站着没有动。
似乎就打算看着她跟别人走。
她抬起眼睛看他,四目相对,他没有移开眼,却也没有一点动容。
孟听咬唇,她看着江忍:“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江忍有那么一刻想笑。
他带她出去?现在不是她醉酒那个夜晚,哪怕鬼屋里再暗,她只要看得见,就能看见他走路姿势和常人不一样。
一瘸一拐,多狼狈。
他也真的笑了:“以前是我追你,现在轮到你舍不得我了?”
这话说得难听。一听就不是好话。
搁哪个心高气傲的姑娘也受不了,可她并没有心高气傲,有时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江忍一味追,她总该向他靠近一点点的,何况她并不知道江忍受了什么伤,心里担忧。
因此孟听闻言虽然难过,却还是点点头,音调甜甜的:“嗯,舍不得你,所以你别走了好不好?”
她上前几步,不和负责人一起走,握住他的手。
他指节分明,带着冬天独有的冷。
“你带我出去吧江忍。”她仰头看他,又乖又期待。
谁舍得说一句不好?
掌心的小手纤弱温暖,他猛地握紧她的手,用力到有些发疼。
“好。”江忍语气冰冷苍凉。
孟听诧异看过去,就撞上了一双泛着红的眼。
他病发了。
孟听还来不及诧异,也不懂明明什么都没做,江忍为什么会发病。
这病明明是当他情绪极端才会控制不住。
可是下一秒她明白了。
少年几乎是死死握住她,扯着她往前走。他手背青筋鼓起,面无表情,大步往前迈。
用一种她跟不上的速度拉着她往前走。
不管不顾的,用一种心灰意冷的态度带她一起离开。
速度越快,他脚的残缺越明显。
纵然她跌跌撞撞,可她步伐正常。而他……
孟听的眸光低下去,落在他明显有问题的右腿上。有那么一瞬,她只听得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心尖尖泛着疼。
握住她那只手死紧,似乎不允许她逃避。
负责人和暗处的工作人员都愣了。
负责人不敢跟上去,工作人员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这人是骏阳的江少。他们老板的朋友。如今这情况一看就不太好。
外面没有阳光,因为是生冷的冬天,天空隐隐有乌云。
然而一出来还是见到了刺眼的光线。
因为是平安夜,游乐场很多卖苹果的,精致的包装弄得很漂亮。
他停下了脚步,剧烈喘着气,冷空气刺进肺里,比去年冬天下雪还要冷。他松开了她的手。
江忍回头看她,语调却意外平静:“看到了吗?看够了吗?”
她眸中怔怔的,含泪看着他。
“所以你要我怎么样?”他恨不得吼出来,你想我怎么样!他还能怎么样!
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天崩地裂,江忍抬起她下巴,吼道:“还有什么要求,说啊!老子什么都给你,你敢要吗?”
他赤红着眼,声音并不小。游乐园的孩子都吓到了,不敢靠近这边,纷纷往家长身后躲。
还有鬼屋里走到门边的游客,也不敢出来,只能在鬼屋里面探头往外看。
孟听从来没有想过,她完好站在这里的代价是,江忍的腿伤成了这样。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半年前消防局,小战士挠挠头:“是他把你交给我的,玻璃爆炸了,你在他怀里,他站不起来。”
你在他怀里,他什么都不要,也要紧紧抱着你。
她敢吗?
她几乎不敢了,如果不管来几辈子,不变的都是人心,这辈子的江忍,为了她右腿有了残缺。那上辈子的江忍呢?
她猜到了。
他成了杀人犯。
为了她,成了手段极其残忍的杀人犯。
孟听有一瞬间身体冰凉,他杀的那个人,是闻睿。上辈子她听到年轻企业家杀人的时候,只是一个新闻。
她窝在小出租屋里,吃着蛋炒饭,看着电视上的拷着手铐的男人被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