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长也排着队过来领食。
一番好忙的岁岁近两个多时辰才把这群大兵喂饱肚子。
“你怎么不叫那些老汉婆子起来帮忙造饭啊?”苏耀一边塞着别人留给他的菜肴一边和收拾桌子的岁岁搭话。他冷眼旁观到现在,发现只这一个年轻女人在忙里忙外。庄子里应该还养了不少老汉老婆子才是。
“他们都年纪太大了,还起来受这份罪做什么,累倒了还不是我照顾他们?”岁岁小声的回答。凛冬已至,庄户人家也没什么自娱活动,早早就吹了蜡烛休息。她事事亲力亲为惯了,也不忍心把这些老人家再从被窝里叫起来。
用完膳后的三百个铁鹰卫化整为零,随着各自长官进了提前决定好的厢房。原本空荡的一间庄子一下被这些年轻汉子塞个满当。
岁岁有心想打听苏鹤行今晚住哪里,可有吃饱?可有换衣?可她竟不知该去问谁。待她扫尾结束后已经月上中天,庄外的寒雨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庄子的长廊点着稀稀拉拉的几盏红灯,忙了许久的岁岁手臂酸楚,她环着臂沿着长廊走过,最终推开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厢房门。
在门开一霎的寂静之后,岁岁站住了。她傻狍子一样停在门口,扶着门扇呆看着屋内的那道剪影。
苏鹤行已经卸了方才身上的银甲角弓,只披了件被雨水淋得半湿的玄色深衣。他束着的冠发虽已湿透,但若叫他换别人的贴身衣物,用别人用过的布匹绞发,苏鹤行宁愿听其自干。
她看见他正坐在那里,手里的长刀已经出鞘,莲纹的金属刀鞘摆桌上。他一腿伸一腿曲,迎着昏黄如豆的灯火擦拭长刃。他的神情无比专注,黯淡的灯火在苏鹤行冷峻的面容上映出明灭的光影。
“看够了吗。”苏鹤行背对着她突然开口,宛若破冰裂玉一般的冷淡嗓音让岁岁更是魂不附体。
岁岁被他的气势震得张口结舌,根本猜不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房内。观他穿着湿衣,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翻箱开柜。
至于苏鹤行为什么会出现在岁岁的厢房,这完全是个巧合。出于铁鹰大总领苏耀的考量,主人就该住在庄子最中央的主人房。苏耀哪里知道,现在的十四庄主人厢房早在一年半前就是岁岁的起居室。
在长廊脚步响起时苏鹤行就知道天奴过来了。他的铁鹰训练精良,没有谁走路脚步这么沉,换言之除了她没有第二人。
一年半时间足够他忘记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但刚才在庄门口匆匆一面,他突然忆起了她。她的身段比起之前要更成熟风韵了,面容虽然依旧稚嫩却也长开了不少。一霎那苏鹤行忆起了她当年救自己的事,也忆起她曾颤抖的躺在自己身下。原来,他并没有完全忘记这个天奴。
岁岁脸红红的抱着寝衣走到距离他三步远的位置。“您换这个。”
苏鹤行手下的擦拭动作停顿,那把耀着寒芒的长刃被他举了起来,他正迎着灯光看可还留有血痕。“不必,本座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岁岁赶紧摇手,急的不得了,她一着急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点小结巴。“不是……不是,这不是。”她该怎么解释呢?说这是四百多个夜里,只要一思念他她就偷偷给他做的针线?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份日积月攒下来的情意,居然驱使人做了满满一柜子衣物,虽然明知道她可能一辈子都送不出去,但每次迎着灯光密密缝之时,岁岁的内心确实是无比甜蜜的。
‘喀’的一声长刃入鞘,苏鹤行终于屈尊的瞥了小天奴一眼。那套被她捧在手里的寝衣针脚很是朴实细密,再观其布料,软柔的纯白棉料,虽然质底一般但却是全新的。他的声音很清冷低沉,却是应允了她。“放下吧,本座待会换。”
岁岁喜形于色,她没想到自己的针线有一天会被苏鹤行所用。她赶紧点头,又将那套平整的寝衣摆在了床头,还悄悄用小手平了平表面并不存在的褶皱。
苏鹤行跟着她走到床边,她豁然转身时差点被惊了一跳。苏鹤行只是不含任何情绪的一眼扫过罢了,却已足够她心潮澎湃了。
她勾着手站在一边,长长的刘海漾在脸颊左边,更显得水眸含雾肌肤赛雪。蔷薇花般柔嫩的唇瓣无声开合了几下,似是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苏鹤行玉身长立,淡声开口问道。
“您头发湿的,让我给您绞发好吗。”岁岁使出浑身的气力才能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她的脸在今晚苏鹤行抵达后就一直处在发烧状态,说完这句话以后更上一层楼。
“不必,你出去吧。本座要自行更衣。”苏鹤行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
岁岁乖巧的点了点头,小脸红红的走了出去,还知道要关上门扇。
刚下过雨的冬夜格外冷清,黑黢黢的环境里只有几盏迎风摆舞的红灯笼。她一人呆呆的立在长廊前,似无意般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