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帮我,可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我心下动容,也便直言。
“不,你拒绝了我,我是很生气的,可付出的真心是收不回的。”他注视着我,诚恳而又淡然。
我不禁自悔,想这道理我怎么竟还用问?
“是玉羊亏欠潭哥哥的。”我低声说道,别无所措。
“我与太子虽非同母,可自幼长在一处,情谊非浅,我去向他说,总比你说得容易。”他并不在意,愈加大方明朗,又道:“玉羊,太子已经答应去向父皇推延婚事。”
“这……这却如何拖延?拖延之后又如何?”我猛听虽是惊喜,却又不免思及长远。
“你也知道父皇是个怎样的人,直言抗旨是没有胜算的,故而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条缓兵之计。”他向我投来冷静的目光,语气沉着,“自立国来,多数太子都是先行冠礼而后成婚,如今太子才不到十七岁,尚未及冠。而虽说太子及冠并不一定要等到二十岁,但以此为由,拖上数月却是没有问题的。要知道,太子及冠是一件很隆重的事,光是有司准备礼仪,便要费上些时日。”
我听到这里心中安定不少,想这个办法倒是独有其妙。
“这推延之后,便要看那个仲满了。”他放慢了语速,变得郑重,“我在宫外已有耳闻,他如今名气不小,是有些才华,而且会去参加春试,对吗?”
“嗯,他都是因为我。我与他身份悬殊,他只有春试得中,入朝为官,面见父皇,才能有机会与我在一起。”
“春试放榜在二月,拖延的时间便足够了。”
他是出于私心助我,可筹划安排,言之切切,却又是这般坦荡磊落,慷慨无私。计策已定,诚然可悦,但我连一句道谢之言也说不出口。我觉得任何话语都是太过轻巧,亦反显得是刻薄于他 。
“玉羊,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倘若将来终究不成,你便依旧要嫁给太子。到那时,切不可再过于执着。”他眉头紧皱,言辞恳切,却连这些后话都细细叮嘱。
我也知道此事难于登天,但我这一时无法想象后果,也不敢去想。我点了点头,低下眼睛,不曾开口。
“玉羊!”蓦地,他不知因何激动起来,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双臂愈发缠紧,勒得我气也喘不上来,只徒然挣扎。
“若早知你会回来,也知父皇要将你嫁给太子,我当年便不会自毁容貌!玉羊,我真的不舍得看你嫁给别人!”
不知他这句话从何而降,我便浑身僵住,再也无心挣脱——他额上的伤疤,不是开元二年西苑狩猎时为豽所伤吗?
许久,他终于将我放开,却已经是满面泪痕。
“潭哥哥,你脸上的伤难道不是意外吗?”我一问便是心上一颤。
他长叹了一声,双眼一闭又落下两行清泪,沉沉道:“我是长子,资质并不比太子差,而母亲的地位亦与赵婕妤相当,当年父皇与群臣议储,便首先定下的是我。然而,我的母亲并不希望我成为太子,别人以为的荣耀、尊贵,在她眼里都一文不值。她早年嫁给父皇,亲历了女皇帝当政时的腥风血雨,她不想让我也卷入权位的斗争。”
刘美人的低调涵养我不是不知道,早在她警训楚妃时我便领略过了,只是我实在想不到,她的深明大义竟至如此。
“所以,在父皇下诏册立太子之前,我母亲便狠下心要我自毁容貌,假作狩猎所伤,以此放弃太子之位。一国储君乃至一国君王,不可能是一个仪容有损的人。”
他说得悲凉,而我也近乎哽咽,心中感受无以言表。
“玉羊!若我当年没有遵从母命,那现在的太子必定是我,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娶你了!造化弄人!世事弄人!”
他悔恨交加又痛心疾首,我终究无法体会他的情状,只能默然注视,心内暗痛,不堪相酬。
……
后有几日,果然太子那处传来消息,册妃之礼改在太子及冠礼后。虽则一计已成,我亦自是不敢掉以轻心。想那时未有册妃之事,我也是做了两面准备,如今事情更难,我便孤注一掷,背水一战也罢。
展眼到了二月初,春闱之期已在弹指。不论在宫中还是府上,我都是坐立不安,连觉也睡不稳,就好似自己是今科应试的学子,却又比学子渴望功名之心更加煎熬。
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他了,一日,终是强忍不住,往四方馆去了。及至四方馆门首,脚步自然急切,倒未留心,擦肩碰上个人,恍惚觉得身影相熟,抬眼看时,果非生人。
“王乐丞!你是来见仲满的?”
他见我也有一惊,揖手忙道:“正是。县主如今怎得还可出宫?”
“此话何意?我怎不好出来的?”我想他这话倒蹊跷。
他却叹了一声,这才解释:“仲满兄听闻陛下要将县主指婚太子,心急如焚,因我能在宫中行走,他便与我打听消息,如此已有些时日了。因尚无明旨,又对内宫详情不得而知,便以为县主应是待嫁宫闱,并不得自由行动的。”
我当即心中一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