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食之后,我们携手在廊下散步,惠风和畅,心情爽悦,便不觉想起这话,有意打趣他几句。
“满郎,父皇说已给你赐了唐名,以后就不能叫你仲满了,而你也新任了官职,所以二者合一,我该称你一声,晁校书!”
“嗯,这倒好啊!”他颔首,却很认真,竟还停步对我拱手一礼,道:“如此,我便也该称你一声,晁夫人!”
“你!哼!”我见打趣不成,反被他趣着了,一时不服,只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他一阵朗笑,复又绕到我面前,双目生辉,言道:“玉羊,五月初九,好不好?”
只以为他要说些道歉的话,却不料忽然提出个日子来。可这五月初九不就是……哦,我明白了。
“三年了,这次你不会再爽约吧?”我抬头望着他的面庞,话中五分是玩笑,五分是真情。
他不言,面色微有沉顿,良久,也只道了两个字:“不会。”没有海誓山盟,更非溢美言辞,这个答案显得尤为朴实,但,我却更喜欢。因为这两个字,足足有余。
三年前的五月初九,我向他告白的那日,绝对想不到还要用三年时间才能换来真正的归属。值得吗?显然,我做得对。
晚间,宵禁鼓声落下之前,霜黎来到了府上。她此时的出现并不令我感到意外,而不过也是父皇的权宜之计罢了。我被遣黜,自该简素离宫,霜黎趁着夜色而来则可避人耳目,两下周全。
霜黎却并非如我一般孤身而来,她带来了我滞留宫中的书简,还有整整十鍱大木箱,里面装满了衣饰,少数是旧年有的,却有大半都是新制成的。霜黎说,父皇不便赐赏,权且以这些当做我的嫁妆。
我心中感动,纵有千言万语,一时也道不尽,只便让霜黎做主安排,领着几个小婢整理收拾。
今夜,晁衡留宿,而竟夕相对,彼此却都没有睡意。他又提起婚事,却不再是日期的问题。
他说,其实父皇赐予他官职的同时也赐下了一座宅邸,便就在升平坊以南的修行坊。如今,他的傔从吉麻吕正在新宅打点。我自然为他高兴,也想着那便就是我以后的家了。
“我想去看看,明天就去!”
他笑着点头,却又神色一转,道:“玉羊,我想过了,婚后我就同你住在这里,不搬到修行坊去。”
“嗯?为何?”我再不懂,这出嫁从夫的道理却是极浅显的,“是我嫁给你,不是我娶你,虽然结果一样,但没人会留在女家啊!”
他听罢摇头一笑,握住我手,只道:“你都说结果一样了,那住在哪处又有什么要紧?我是想,这里是你与父母最初的家园,你也住惯了,岂不比新居好?”
原来他还是为我思虑,可我虽受用,却还是不免好奇,因问:“那你不怕别人说你是入赘的女婿,因此笑话你?”
“唉……”他莫名地倒叹了一声,似是惆怅起来,低头道:“笑话就只能笑话了,谁让我……”话到一半他却又顿住。
“让你什么?什么呀?”我不免心急,凑近了去问。
“谁让我……”他先还低落,却突然将我揽入怀中,“谁让我遇见你了呢!玉羊,谢谢,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我本是吃了一惊,却在他说到“谢谢”的一瞬间湿了眼眶。
长夜漫漫,春月霭霭,我们向天祝祷,从此永不分离。
数日后,晁衡前往吏部列到。这司经局校书乃是个正九品下的微末之吏,然虽则微末,却也是个人人称羡的美差。职掌校理刊正经史子集四库之书,公务并不繁重,而更重要的是,朝中许多重臣早年甫一入仕,都是任此官职,所以前途未可限量。
便此,吏部按制发给他一身浅青官服,并九銙鍮石带,又分派了两名庶仆,今后随从料理事务。这二人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一名柳桥,一名柳亭,年方弱冠,俱生得斯文忠厚。
穿上这一身浅青袍服的晁衡,是那样意气风发,只教人不禁暗叹,“虽是青衫客,奈何少年郎”,又便想起王维先前说他的那句话,“将来才华自不可掩”,果然是应真了。
一时,外务上诸事已妥,唯有婚姻大事萦绕人心。
其实,因我不好张扬,先前不过让霜黎做主安排布置,而日子越发靠近,晁衡却也每日下职前来关照。我们谈论婚俗礼仪,憧憬那日情形,虽未礼成,却俨似夫妇,早已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晁衡中进士后的官职是可考,但封官的制书却是我杜撰的,原因还是现有的文献记载太少,看了很多类似的制书添了几句成为他的制书,里面满满的都是我的爱啊!嘻嘻嘻~
◆下章大婚啦!给大家普及唐代的婚俗!来参加婚礼的小天使们记得出份子啊!
)o哈哈~
第70章 一番风露晓妆新(二)
朝夕之间, 佳期已至。
若依常俗, 男女婚嫁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