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
“我说过么?”
“你当然说过,不过这些小事儿你不记得也不奇怪。”
那天她还给他煎了小泥肠,小泥肠滚了一圈胡椒粉,水疙瘩丝切得很细,和香油一起拌了。她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天是她爷爷的忌日,那几样早点在奶奶去世后,很长时间之内都是爷爷早餐的标配。
她听爷爷讲过,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奶奶为了给生了胃病的爷爷弄点儿好吃的,费尽了心力,那年头一个人一月只有二两芝麻酱的份额,冬天还不卖。
钟汀记得,那天晚上她还去和路肖维听了一场知名大提琴演奏家的独奏会,音乐家的面部表情十分丰富且陶醉,她坐在前排看得十分清楚。
当然是很好的,如果没觉出好来,只能是她的问题,按理说音乐都是共通的,她却始终对大提琴缺乏鉴赏力。
路肖维的脚放在钟汀椅子的横档上,很有节奏地上上下下,话也说得十分自然,“我看你最近瘦了,还是两个人好做饭。你这个人肯定怕浪费粮食,一个人不肯多做,一来二去总不免委屈了自己的胃。咱们明天一起吃早饭吧。”
“啊?”钟汀认为自己不至于会错了意,“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难道要让我一直强调吗?”
碗里的牛肉路肖维忍着吃了一片,也只能忍着吃一片,“我不是说了么?我后悔了。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去复婚,我明天下午三点后有时间,正好赶在你生日之前。”路肖维把牛肉搛到一边继续说道,“我刚看了,你门口安了报警器,你自己一个人住一定很害怕吧。楼里连门禁都没有,外人进来很容易。万一刚才按门铃的不是我呢?一直按一定把你吓死了吧。你的心脏也不好,我记得你小时候得过心肌炎,别再吓坏了你。你还是搬回去和我一起住比较好,至少打雷下雨的时候可以往我怀里躲。”
“我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不能报警。真的,咱俩没必要闹到那一步。好聚好散不行吗?当初我说离婚的时候你不也同意得很爽快吗?怎么到今天就变卦了呢?”
“我发现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如果你当初不主动来找我,我也很难养成这个习惯。”
他俩第二次在一起的契机始于三年多前的一场同学聚会,那次他俩都去了,彪马特意拿来了自己年轻时的照片,问他和路肖维像不像,毕竟师生一场,大家只能说一些善意的谎言,最善意的同学说至少有八成像。
那天钟汀喝了点儿酒,一罐啤酒,300毫升,麦汁度数12度,酒精浓度只有4度,可她却不争气地醉了。她问路肖维能不能帮忙把她送回家,他没拒绝。一路上,她讲他听,都是些闲话,无非是日子过得真快啊,大家变化都不小,彪马怎么又从耐克改穿阿迪达斯了。路肖维回她,咱们不是一个星期前才见过吗,你怎么搞得像是多年未谋面似的。一个星期前,她同他在楼里遇见,她说你好,他冲她点点头,就此而已,多少年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她并不是很甘心。
那次小聚之后,她以感谢为名,请他吃饭,他并未拒绝。之后她一次又一次请他吃饭,请三次他总会答应她一次,不过也只是吃饭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
钟汀当时正在给一家杂志写美食探店稿,吃饭也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她请他吃饭,算是公私合一。
从同学聚会到结婚,期间他们一共吃了九次饭,都是钟汀主动的。
第七次和第八次期间隔了一个月,那段时间她很忙,中途还去香港参加了一个学术会议,从香港回来不久,她打电话请路肖维去一家滇菜馆吃饭。钟汀记得那家的汽锅鸡很好,据说鸡是武定母鸡,不过她至今也不知道那鸡到底骟过没有。
从滇菜馆出来已经是晚上,路肖维问她要去哪儿,他住的酒店离这儿不远,钟汀说我现在想回家了。都是成年人,钟汀当然不会不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她拒绝倒不是因为她多保守,在感情上,她从来都是对人不对事,如果那人是路肖维,她愿意和他发生一切可能发生的关系。
那天她的生理期来了,不过总不能直白地说出来。人家问你要不要来家坐一会儿,你说我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跟你发生关系,这不是神经病嘛。
路肖维并未勉强她,直接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也就是那次,钟汀确定路肖维对她有些意思,她认定他并不是一个随便请女孩儿去酒店的人。
第九次她请他吃菊花火锅,相比往常,这次她请他吃饭颇费了些功夫,请了四次才请到。她是一个嗜吃如命的人,那天她却没吃多少,吃的最多的就是菊花瓣,菊花是餐英菊,可以一片片直接吃,她一边给他拿勺子捞料,一边说,你现在应该没有女朋友吧,如果没有的话,我暂时充当一下可不可以。
他低头并未看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字地烙进了她的心里。他说,我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谈恋爱。钟汀愣了一下,用公筷把胗肝捡在碟子里递给他,特意用一种很轻松的语调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恋爱的话,那咱们就结婚吧,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