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这边正准备带着晏晏去城楼上观看星星,那边便有人来说有客人来访。
夏清浅心下一凉,猛地把晏晏搂紧了些。
那年初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她闭着眼睛都忘不了那人如何以醉酒的理由用萧家军无数条人命威胁她屈服。她恨他,可她不得不承认她也爱他。不同于很多年前痴心错付的爱,而是因为他带给了她晏晏,这孩子是她说不清的温情。
而今,他却要来带走她的晏晏。夏清浅猛地想起来了那个五年之约,还有时不时在晏晏耳边提起的父皇。
“晏晏,如果有人能给你天上的星星……却要让你跟他走,你愿意吗?”夏清浅松开了一下晏晏,红着眼睛问他。
“笑笑姑姑吗?”晏晏奶声奶气地回问她,看着她皱了皱小眉毛。
“不是,是更厉害的人。”夏清浅没忍住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晏晏一听夏清浅这么说,猛地把“改良版千里眼”一丢,搂紧了夏清浅。他带着哭音喊道:“娘亲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要什么父亲,我也不要那个父皇,我只要娘亲啦”。
夏清浅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之前他和芷兰的不正常之处。更用力地搂紧了他,连说了三个好,然后抱着他轻手轻脚地往后方移去。
“这是要去哪儿呢?”叶松宁站在夏清浅身后,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夏清浅猛地顿住,过了很久,才缓慢地抬头向他看去。
他的身后是满天星河,他的眉眼比以前温和了些许。这四五年,磨光了他不少的棱角。可夏清浅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因为她一句话就怕得全身发寒。
五年前她们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甚至是互相算计,夏清浅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而今他收敛了锐气,温和的站在她面前,她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害怕感。
“父亲?”晏晏抬起手在夏清浅头发上轻轻揉了揉,然后才说道“还是父皇?不管你是什么,有多厉害,你都不能欺负我娘亲。”
叶松宁愣了一下,这才把定在夏清浅身上的眼神移到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我娘亲说父亲和父皇都是个好人,你怎么……”晏晏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叶松宁。
“晏晏”叶松宁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离她们还有一步之远的时候他说“晏晏乖,父皇来接你和娘亲回家啦”。
晏晏惊了一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挤了出来:“你不要抓我娘亲,我跟你走”。
这些都是芷兰给他讲的话本里的剧情,他觉得太适合现在不过了。他不能让他母亲被抓走,他愿意自己被抓走。
“叶松宁,我求你”夏清浅猛地跪在地上“请皇上开恩,放过我们母子”。
叶松宁握紧袖摆里的拳头,冷冷说道:“要么你跟他一起回去,要么我带着他一起回去,你选一个吧”。
夏清浅有些失控:“叶松宁,别忘了你藏在北方的妻女。我夏清浅今天也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若要强行带走晏晏,我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夏清浅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嘲讽有些轻蔑一如很多年前。她说:“你不是想方设法护着他们,我现在动动手指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随便你”叶松宁神色有些哀伤,想了想又说道:“我只要你”。
夏清浅轻嘲一声:“你这些年演戏多了,这演技还真是提高了不少。如果不是你如今要我的命,我还真是要信了你了。”
叶松宁弯腰抱起晏晏,背着夏清浅说道:“不仅是因为我愿这天下海清河晏,我才给我孩子取个晏字。还有这是我唯一能找出来的又适合的跟她母妃有关系的东西了,哪怕是几个字而已。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我只想你,也只想要你”。
叶松宁说完便抱着晏晏离去,他走的很慢,像是要等后面的人追上去似的,可惜走到了了尽头,也没有等到。
晏晏这会儿出奇地安静,他记得“叶松宁”这三个字,在她娘亲的书房里,那些破碎的纸张里。
直到叶松宁启程,夏清浅都没有出现过。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看着叶松宁留下来的话:“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晏晏也可以不是我儿子。什么意思,你比我清楚”。
晏晏跟着叶松宁坐在马车里,他紧锁着眉头。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叶松宁啊?”。
叶松宁呆了有那么会儿,才点头说是。
晏晏点了点头又说道:“什么是又爱又恨啊?”。
叶松宁看着晏晏,轻声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笑笑姑姑说我娘亲对叶松宁又爱又恨,如果没有我,恨比较多。如今有了我,爱又好像比较多”。
晏晏想了想又问他:“你为什么要她的命啊?”晏晏说这话时带了点哭音,他急忙又说道:“你别要她的命,她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话是萧晓曾经在夏清浅生辰之时跟叶江宁说的,没有人想到的是,年仅四岁不到的晏晏却记了下来。
叶松宁揉了揉眼睛,轻声对他说:“那你陪着我,你好好陪着我,她的命就好好的,好吗?”。
晏晏瞪着眼睛想了想,才低低低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