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妙音红着眼睛拨开一丛杂乱的树枝,艰难的从树枝下穿过,眼见着前面还是大同小异树丛,心中憋着的气终究还是泄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之前的一幕幕不停的在眼前扫过,每一个或冷漠或嘲讽的脸庞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妙音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要欺负她,难道因为她有个暴发户的父亲,所以就注定要被人瞧不起么。
想到表哥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钱妙音心痛到不能呼吸,一直以为表哥是唯一一个肯对她好的,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如往常一样,满眼温柔的笑意,却是在看着他们羞辱自己,即便她羞怒之下跑开,他也不曾追上来安慰。
钱妙音透过止不住的泪水看着面前残败的树叶,心就像那些被虫子啃食的千穿百孔的树叶一样荒凉。不,不只是为了父亲,还因为她明明那么笨,什么都不会,却还自不量力的,由着父亲为她重金砸下一个贵族学校的名额。
其实表哥也是讨厌她的吧,讨厌他们这家突然攀上来的土亲戚。钱妙音不傻,只是不想去相信,那个笑容干净温柔的表哥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与众不同。
钱妙音慢慢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中。最后一次,就让自己奢望最后一次,如果他能来找她钱妙音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还是忍不住期待着表哥的到来。
可直到日头西沉,天空渐渐暗了下去,钱妙音也没等来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从膝盖里抬起头,钱妙音的眼中再不兴一丝波澜。她慢慢从地上站起,随意的找了个方向,顾不上刮在脸上身上的树枝,游魂一样向前走着。
远远的,钱妙音看到了一个灰色的人影,越加黑暗的树林让她根本顾不上深山里见到人的诡异,快步向那人跑去。
跑到近前,钱妙音的脚步不禁放慢,眼前的人是一个干瘦的尼姑,尼姑穿着一身洗的泛白,打着补丁的长袍,她的身边放着一小捆干柴。
“你你好!”钱妙音有丝不确定,可想到深山老林,荒无人烟,眼见着天又要黑了,不找她帮忙,她又能找谁呢。
尼姑拎着手中的柴刀直起身,看到一身狼狈的钱妙音,她连忙将柴刀放下,双手合适“阿弥陀佛。”
看到尼姑道完佛号,并没有再说什么,钱妙音有些局促。“你好我叫钱妙音,放假来这里野营,却不小心和同学走散了。我已经走一整天了,可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我送到最近的公路上?”虽然公路上也不见得比现在安全多少,但怎么也比在深山中更让人心安。
“妙音”尼姑有些惊讶,她上下打量的目光让钱妙音略加心慌。
“父亲信佛,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钱妙音低声解释,其实父亲和天下大多数信佛的人差不多,不见得多虔诚,只不过是将佛祖当财神供奉罢了,给她取这个名字,也仅仅是拍拍佛祖马屁,钱妙音敢以性命打赌,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尼姑了然,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太晚了,这里离市区又远,不如先到庵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再送你下山。”
住一晚钱妙音迟疑片刻,却又自嘲而笑,罢了,反正也没有人在乎她的安全,去尼姑庵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家。此时她是万万不愿意去想,那些羞辱她,将她逼走的同学了。
钱妙音很有眼色,既然要去人家庵里叨扰,自然不能什么也不做,她抢在尼姑前头将那困干柴抱了起来,乖巧的跟在尼姑身后。
尼姑看她身材娇皮肤细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伸手想去接过干柴,可是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眼中的怯懦,尼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俯身将地上的柴刀捡起,走到前面为钱妙音带路。
尼姑感觉到钱妙音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子怨憎之气,猜想这丫头一定是经历了某些不平之事,心下一转,决定让她干点活,累了也就不会去想那些没用的了。
钱妙音跟在尼姑后面,不声不响的抱着干柴向前走着,一开始还好,可时间久了,就感觉身上的干柴越来越沉,双腿也越来越软,走路都像飘一样。
钱妙音抬头透过干柴缝隙看向尼姑,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想要休息一会儿的话,她暗暗咬了咬呀,忍着浑身无力的感觉将干柴又抱紧了些。
当她终于看见不远处的尼姑庵时,整个人都已经大汗淋漓了,她顶着累的模糊的眼睛向前看去,那是个十分简陋的红砖房,上面仅仅粗糙的抹了一层薄薄的水泥,有的地方水泥剥落,露出下面的红砖。
“平时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只有一间屋子,你先和我将就一宿吧。”尼姑推开庵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做工粗糙的木质观音像,钱妙音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知为何,眼前这做简陋的庵堂比恢宏的大寺庙更让她心生敬畏。
尼姑郑重的在观音像前拜了拜,点上三根劣质的檀香,这檀香的香味很刺鼻,熏的钱妙音眼睛脑袋都疼。没多久,钱妙音的眼睛就被熏红了,但她还是在尼姑离开后,恭敬的跪倒在破烂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两人依次拜完,尼姑就带着钱妙音向里屋走去,里屋不大,大概连十平都没有,一个红砖搭起的土炕,上面的炕革已经被烟熏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虽然简陋却不脏乱,钱妙音伸手摸去,上面一丝灰尘也没有,墙角叠着一床行礼,和尼姑身上的袍子是同样面料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