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程隽。
当初那个沉默寡言,只有一张好看的脸的小孩子,长身玉立,一表人才,就连站在身旁的妻子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夫妻两人穿得极朴素地站在殡仪馆门口却像是两个明星,走哪儿都是极其惹眼的存在,让几人在心中暗暗咋舌。
程家是没有这么优秀的外貌基因,说到底,还是程父当初娶了个大美人,让他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与殡仪馆沉重氛围不相符合的便是他们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盯着程隽就像是吃货盯着一块极品的和牛,眼睛都挪不开。
看得阮啾啾很不舒服。
她从来没想到过,在自己的亲人离世的情况下,这些人为什么还在关注别的事情。
程隽侧过脸望向小范,说:“找个新坟地。”
“好的。”
程隽的母亲原本应该被埋在祖坟里,但是家里的人都不认,说是外地的姑娘,和风水相冲,于是程父把她埋到一片风水不错的坟地。后来程隽把母亲的坟地迁到别处,程父早些年还去看望,后来也渐渐遗忘了这件事,得知程隽迁坟地的事,也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没有再提。
现如今,程隽尽管会负责程父的葬礼,但并不代表他愿意把程父的坟地和母亲的碑并排埋在一起。
程隽反握住阮啾啾的手,像是在示意她安心,两人进了大门。
小范自然是没有阻拦他们的理由。他微微一笑,唇角没什么弧度,站在几人的面前,说:“今天是葬礼,希望诸位先生女士以死者为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算个什么人啊,你拦在这里。”
“我不算是什么人。当然,”小范扶了扶眼镜,“如果您以后弄不清楚清算财产怎么做比较好,欢迎您来找我。尽管我的律师团队价格比较高,但业务方面非常尽职尽责。”
“你!”
“按照我以往的脾气呢,恐怕也得问一句,您算是什么东西,跑到这里来撒野。”
小范说得彬彬有礼,客气极了:“现在我脾气好了,不打人。否则现在还得赔您断了腿的医药费,多不划算。”
他的话一出,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小范的微笑很冷:“什么垃圾都往老板身旁凑,他不说话,可不代表我们是木桩子。”
*
阮啾啾跟着程隽进了殡仪馆,远远没有看到几人跟上来,她还有些担忧。
她压低了嗓门,小声说道:“程隽,那些亲戚没有关系。会不会又跟曲薇似的,凑上来不放。”
程隽的脚步很稳。
他慢吞吞地说道:“曲薇是曲薇,但不会再有第二个曲薇。”
曲薇有被收拾的余地,那些人,理都懒得理。
阮啾啾:“可是……”
程隽握紧了她的小手。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裹着她的手背,令她感到非常的踏实。
“我说过的,这些事你不用操心。”
她愣了愣,抬眼,便撞到他低垂的眼眸。两人四目相对,阮啾啾知道自己此刻的感动有些不合时宜,她刚想笑一下,又连忙收敛笑意,只是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程隽不愿意让她为这些事操心,那她也就不操心。
因为门口的那几个人,阮啾啾不由地联想到自己上一辈子的亲戚。似乎也是如此,冷眼看着父母离婚,冷眼看着阮啾啾没人要,也曾有人心软可怜她,但一联想到她以后得有人负责,便一个个缩回了手。
阮啾啾心里想着这件事,嘴上不自觉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子呢,相互影响吗?这种情况下,永远不是一个人的视若无睹,而是所有人的冷漠。”
程隽看了她一眼。
“也不是的。有些冷漠是天生,有些冷漠是被迫。”
*
火化是一种奇幻的仪式。
进去的人沉甸甸的,体积有大有小,有胖有收,化为骨灰后,便都成了一培土,没有任何区别了。
小范联系好了墓园。程父的骨灰盒落葬不需要仪式,因此整个过程沉默而迅速。傍晚,太阳渐渐地垂落,瑰丽的余晖洒落在地面,墓园的墓碑上都被照得亮堂,竟没了凄凉悲伤,反而充斥着落日的宏伟壮丽。
阮啾啾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下葬的过程。
程隽一手抄兜,目送着土被埋上,立起墓碑。墓碑上的字简简单单,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到程隽和程隽母亲的名字。
小范的言语成功劝退几人,但剩下还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也跟到墓园来,假模假样地放下一束小雏菊。
雏菊有些焉嗒嗒地耷拉着脑袋,迎风瑟缩,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夫妻两人全程没有理会,程隽面无表情,成功吓退他们想要搭话的心。
趁着程隽在打电话跟别人交谈的时候,一名瘦高的中年男人挑起话头。
“你们还年轻,不懂什么叫做亲情,你看程隽现在绝对后悔。什么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