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竺匆匆往后门而去,寇玄虽眉心紧蹙千头百绪,但匆忙间也未见混乱,他一边沉声吩咐妻妹赶紧去登车,一边疾步往西厢而来。
西厢房门及时打开,他忙对魏景道:“杨兄弟,恐怕咱们得马上走了!”
“好。”
魏景方才已附在邵箐耳边说了,先跟他们出去,所以二人未有半点迟疑,和寇玄一起从后门而出。
驴车不大,女人孩子坐车,男人奔跑。魏景有伤,寇玄也让他上去,他却婉拒了。一刻钟后,出合乡二里余,他突然停住脚步。
“我有些要紧物事落在屋里,我回去取,你们先走着,我们稍后赶上。”
“这如何能行?现在回去……”一个不好,那就恰恰撞在孙家父子手里了!
寇玄话未说完,却见邵箐已撩帘而出,直接扑向魏景。魏景手一抄将人接了个正着,一旋身,飞速往回疾奔。他身负一人,却步履轻盈,速度是之前的数倍。
他立即闭上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以前的班底嘛,死忠到闻讯毫不犹豫抛弃一切的,好歹还会有一些的,这个我们后面再说。
第17章
拐过弯,一离了寇家人视线,魏景脚尖一点,踏草往前掠出。
他一手护着怀中人,邵箐颇有经验,安静伏在他肩膀,任耳边夜风嗖嗖,黑幢幢的茅草树木往后急速倒退。
魏景并未返回寇家,而是绕过合乡直奔县城方向。两者相距不过五里地,已能看见攒动着正往这边来的黑色阴影,一整片的,看着有五六百之众。
他冷冷挑唇,单凭这数百县兵就想拿下他?看来这孙姓县尉也是个一知半解且贪心好功的。
魏景前儿夜间已摸清附近地形,他直奔合乡前约一里的一座石板拱桥,跃至桥下,将邵箐藏在阴影下的一个石墩上。
“阿箐你等等我。”
“好,你小心些,莫要崩了伤口。”
魏景应了一声,一跃已上岸,隐于桥头的茅草丛中。
这条石板桥,乃合乡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他只静静等待着。
……
“阿爹,也不知寇家那二人是也不是?咱们瞒着县尊大人行事,是则无妨,若不是……”
这种明显的抢功行为,必将大大得罪了县令,县令可是他们父子的大靠山,孙综挺忐忑的。
他爹孙嵘得意一笑:“无妨,县尊大人正在红袖坊,已酩酊大醉,我打发了人过去见机行事。”
成了,就是他的大功;倘若不成,就说事急从权,已使人报了县令。
昨日,巩县接一急令,命严查严搜前几日于沿江登岸者,或独身或二人,一男一女,男重伤负毒。县令昨日就召了孙县尉过去,命连夜搜索。
孙综也听过一耳朵,当时在寇家院子他没想起来,离开后琢磨那美人儿一阵子,突然一个激灵,赶紧回去禀告父亲。
孙嵘大喜,立即点了所有兵卒而来。
他其实也不知自己要搜的是个怎么样的人?寇家那两个对不对也不重要。毕竟上头宁错杀也不愿放过,令但凡查实是自江边登岸的,不管是否目标之人,凡有捕获一律擢升。
就算真是目标也无妨,重伤负毒,也该奄奄一息了吧?数百县兵自可万无一失。
抱着这种志在必得的鼓噪心思,孙家父子连连打马,在步卒的簇拥下踏上石板桥。
就在这一刻,一颗石子儿无声无息自茅草丛疾射而出,正中孙嵘胯下那匹棕马的马蹄。
棕马一个趔趄,颠了几步,猛地往一边倒去,直接将旁边的孙综也一并撞倒。两人两马“砰”一声巨响,重重砸在河面上,激起浪花冲天。
适逢夏季多雨,白日才下了一场,河道水流湍急。两匹马还好,挣扎着往岸上游;不擅水性的孙家父子就糟了,噗通两下,立即被河水卷着急速往下游而去。
河流直通黔水,距离出江口也就半里路,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众人愣了片刻,连忙惊呼急追。
然而人腿如何追得上激流?两三下就冲远了。
心腹中有擅长水性的,一咬牙,直接扑下河中。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孙家父子是永远无法救回来了。
……
魏景等在出江口,手提一路上顺手折的竹竿,连挑两下,孙家父子上水,不等他们欣喜,就摔在草丛里晕阙了过去。
他提着晕阙二人,往上游僻静处而去。
……
“谢,谢侠士救命之恩,孙某没齿难忘。”
黑夜冷月孤星,江风阵阵,茅草摇曳,一个颀长的挺拔身影立在一侧,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却有一种极致的危险感觉。
清醒过来后的孙家父子来不及高兴,心就突突狂跳起来,往日不可一世的孙综吓得脸色发白,孙嵘勉强定了定神,才开口说话:“侠士,请随孙某到县城去,某必要重重答谢侠士救命之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