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不哭不闹,反而颠颠颠跑过来担心地盯着爷的俊脸:“九弟,你怎么了?你在担心三姐吗?你觉得三姐身体不好是小沼他们没有伺候好吗?不是的!三姐身子一直就很差的,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不怪他们,真的!”
对着这种让你感动也不是难受也不是的人间奇葩,九爷我只能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瞪着。桃清露就那么站在我面前跟我对视着,目光越来越柔和,最后搭了一只白白软软的小手在我肩上,弯腰看着我的眼睛说:“九弟,真的不用这么紧张的,三姐没事!”
我仰天忍下眼睛里隐隐要泛起的酸涩,猛地站起身抄起她柔弱的小身板儿三两步就扔回了软榻上。当然,扔得很轻很轻,几乎是温柔地放下。然后粗鲁地扯过被子给她胡乱盖上:“再不听话,老子直接剁了左雨晨!”
九爷我一阵风一样地刮出去了,心情实在不好,以至于都忘了问那位神医了,他到底有没有一件绣金丝的华袍?
我在泉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随处乱走。走了很远才想起件事,说了几味药材让阮轻云去买。那位神医的药方我不肯定具体是不是能根除三姐子宫里的毒,但我记得老毒怪是说过“素颜”是有相克的药物的,大概主要的就是这几味。万一孩子掉了还有余毒,我得准备点儿药材,到时候配合着精神力,给三姐清清子宫里的毒。
想起三姐遭这无妄之灾的由来,九爷我心里就一阵牙痒。心里不痛快,带着程成去一家特别混乱但是特别大的赌坊好好地发泄了一番,一会儿猛赢一会儿猛输,折腾得赌坊老板都快吐血了,九爷我才干干净净一身轻地出来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身为天下最恶的鬼城城主,戏弄小恶人们的同时散散财,就当做善事了!
天已经黑了,混乱的赌坊都在混乱的街道上。混乱的街道上总有最破烂便宜的酒馆。爷不能喝酒,但爷想过过瘾。
看我往这家酒馆走,程成赶紧低声提醒:“爷!前面街上有好的。”
我跟每一个城市饥寒交迫的混混一样,双手交叉拢在袖子里,脚步不停地往里面走:“爷没钱。”
程成一把拽住我,那声音激动得跟表功一样:“属下有!刚刚在赌坊爷让属下把身上所有的银票、银锭、碎银和铜板儿都拿出来。属下仔细听了,爷没说金票!”
九爷我一个踉跄!奶奶个冬瓜!真他妈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兜底子忒厚实了!
爷恼得咬牙,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就这家!”
程成跟在后面哭丧着脸嘀咕:“这么家破酒馆,待会儿付钱的时候找得开金票吗?”
我太喜欢这种破烂肮脏的环境了,真的,就跟回到鬼城了似地,那种自由!
进去我就吼:“最烈的烈酒拿一坛!”
吼完了我才发现,本就不大的酒馆,半边都塌了。靠近柜台这边只有一张桌子还三条腿立着,一个人正冷冷清清坐在那里品酒,再往里,桌子凳子都碎了,十几个穿各种样衣服的蒙面人倒得一片狼藉。
“嘿!”九爷我一下子来劲了!这还真像是回鬼城了哎喂!这感觉,太对了!
我用鼻子深深地在空气里嗅了嗅:“嗯,有好酒!有好药!还有剧毒、迷毒、**散程成,快,到柜台下面看看老板死绝了没有!没死绝捅死他,死绝了咱俩赶紧把他的酒都偷光!”
“这位爷这位爷手下留情啊!”原本毫无声息的柜台里面闻言立即爬出一个涕泪横流的小胡子老板来,出来的时候浑身就已经是哆嗦的,发神经一样自己打自己嘴巴:“小的不该开黑店!小的不该满嘴胡言骗人!小的不该在酒里掺药!小的罪该万死得罪各路神仙”
我捞起柜台上一只破碗往他头顶一扣,小胡子立刻一个激灵闭嘴了。
我满意地打个响指:“酒!”
小胡子哭了,抖索着手指向那张唯一的三条腿的桌子:“这位爷,这回真不是小的给您下套,能喝的、还没下药的酒,只剩那一坛了!”
我扭头往那桌看去。柜台顶上唯一的灯笼虽然昏暗,但距离这么近,还是彼此都看得清楚。这人脸长得有点儿顺眼但我记不太住,但这冷怒地看着我的小眼神儿我咋就觉得这么眼熟呢?
九爷我撂下小胡子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一指自己鼻子:“这位兄台,您认识我?”
程成“噗”地一声吐血了!我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他。没给他喝毒酒哇?
“嘭”地一声,对面那位没特点的冰冷兄台竟然怒不可遏地拍了桌子!
爷就奇了怪了,稀罕地看着他道:“我说这位兄台,就算九爷我名声不好,问一句也不能把您气成这样吧?”
冷怒兄仰头望天,拼命地深呼吸。我诧异地回头看向程成,冲他做口型:“咋回事儿?”
程成张口结舌地看着我,猛地冲我伸出大拇指!那眼神翻译过来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爷,您太牛了!
报仇?我猛地转过头再看冷怒兄,看到他握着酒盅的细长手指在暴怒中依旧冷静稳定,忽然猛地醒悟:“兄台,您是不是有一件绣金丝的华袍?”
程成看我的眼神里,那景仰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冷怒兄直接青了脸,一张口差点喷出血来:“桃九!”
这一刻我顿时确认他是谁,恍然悟了!神秘神医!那个山里抱打不平的金丝华袍!这会儿坐在三条腿的桌子前喝酒的喷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