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紧张!”元邵解释道:“我只是将那锁魂链隐了起来,并没有解开。”
赵霓虹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杜鹃和元邵一同回了引梦衙门。
赵霓虹在醉梦城是没有住处了,虽说七殿阎君在阎君府与她留了个小院儿,但她不愿回去,宁可长住在人间。而自三百年前引梦衙门出事以后,她每回回来,便会直接住到引梦衙门去。
事实上,在引梦衙门刚出事的头几年,赵霓虹忙的分身乏术,也是动过心思再招些衙差来的。只是不知为何,不管她怎么努力,都结不出引梦令来。
引梦令是引梦使在阴司行走的身份象征,每一个引梦使在入衙时都会配有一枚,是仿造不来的。
在引梦衙门的中堂,放置着一面搜魂镜,通常报名选拔引梦使的小鬼,都必须在这搜魂镜前走上一遭。
若镜中映出了那小鬼的模样,则意味着这人具有行走阴阳的资格,那搜魂镜下,便会结出一枚引梦令,用以识别那人身份。而反之,若那镜中映不出模样,那么这人便只有老老实实的待在阴司,或者去过奈何桥,老实投胎。
引梦衙门出事之初,赵霓虹大开引梦衙门的招收条件,想要多少再招一些衙差回来。
可是那几年几乎整个阴司府的鬼,哪怕是地狱中罪责不大的小鬼都叫来试过,却是无一人能结出引梦令来。久而久之,她便也歇了招收新人的打算。
赵霓虹带着二人到了引梦衙门,想先安顿好杜鹃再做打算。三人路过中堂时,却见中堂放置的搜魂镜突然亮了起来,镜面上赫然映着赵霓虹与杜鹃的身影。
“这”赵霓虹拉着杜鹃靠近几步,却见那镜面上出现的另一个身影,确实杜鹃无疑,只是那镜中的杜鹃,却与赵霓虹此时正拉着的杜鹃,又有些不同。
杜鹃自跟着她回来,便一声不吭,拉着走便走,叫停住便不动了。可此时镜子里的影子,分明是含笑的,那通身的气度,叫赵霓虹熟悉不已。
“怎么了?”元邵走得快些,已先一步路过了中堂,却突见赵霓虹拉着杜鹃凑到了搜魂镜前,便转身跟了过来。
“你看这搜魂镜内的人,可是杜鹃?”赵霓虹指着搜魂镜中的影子问他。
元邵宁神瞧了半晌,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不觉得这镜中人更像是”元邵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像谁?”赵霓虹追问。极少见到元邵这般忌惮的表情,一时竟叫她有些紧张。
“像澜小使”这话一出,元邵便紧张的盯着赵霓虹的反应。
果然,赵霓虹愣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开口:“不可能!澜姐她早就早就”
死这个字,赵霓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因元邵说杜鹃的映像像的那个人,是赵霓虹这三百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赵霓虹心目中真正的亲人。
澜小使全名清澜,是赵霓虹入引梦衙门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赵霓虹一千多年来的引路人。
一千八百多年前,赵霓虹初入阴司府。
在整个醉梦城,赵霓虹都是一个特例,她身具人身,却又有着阴司可以享有的无尽的寿命与时间。这样的特例,醉梦城的鬼民在经过最早时候的好奇之后,便开始态度各异起来。
这世间事总是这样,有人的地方,总会有各种是非和非议。
赵霓虹的体质特殊,可以随意的出入阴阳,自然容易招来旁人的艳羡。时日久了,大家都以为赵霓虹与他们是不一样的,有意无意的与她保持着距离,没有人愿意接近她,更没有人愿意与她染上交集。
初到引梦衙门时,赵霓虹的性子几乎已经孤僻到了自闭的情况。清澜便是在那时出现在赵霓虹的身边的。
按照引梦衙门的规矩,刚入衙的引梦使都是要选择一个引路人带的。而赵霓虹因不愿与人接触,入衙一月多了仍没选择引路人。
那时的引梦衙门负责人叫陌音与七殿阎君交情还不错,早承诺过会关照她。见她迟迟不愿选引路人,只得自己挑一个引路人去带她。
可是衙门里的那些小鬼也不知是哪里听了些什么谣言,一听是要带赵霓虹,个个躲的老远。陌音愁的胡子都快长出来了,却也不好强求。
那时清澜恰好刚了结了一桩委托从阳间回来,听闻这事儿,想都没想的跟陌音揽下了这差事。
赵霓虹被带到清澜面前时,是充满抗拒的。她知道自己在这醉梦城是个异类,起初她怀着极大的善意亲近那些鬼民的。
那时的醉梦城人仍怀着好奇,也乐得与她接触,她还以为这里的人都是喜爱她的,不像在花楼时,妈妈时不时的打骂她,旁人都瞧不起她,就连最下等的小丫鬟也能时不时的拿她出出气。
可是后来,好奇满足了,新鲜劲儿过了,醉梦城的人就开始变的不友好了!甚至有几次,她无意间竟听到旁人叫她是怪物,说她不人不鬼的,不配待在这醉梦城,不配待在阴司。
赵霓虹越来越沉默,她来到阴司时,母亲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体更是若隐若现。远山叔叔说这是因为受了刑罚,需要将养许久。
没有母亲,没有亲人,赵霓虹不知道这醉梦城还有什么值得她待着的。
可是她不能走,她无处可去,除了醉梦城,除了阎君府,她竟觉得这天地间,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于是她越来越不爱与人接触,更是不爱说话,整日整日的坐在醉梦城的墙头发呆,看着远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