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一直待阿悦如妹妹,无论是大婚前或大婚后,正身遵礼如他,恐怕就是因此迟迟迈不出那一步。
即便是傅文修也无法对此评价出“虚伪”二字。只在这个猜测中神色忍不住变得奇怪,没想到魏昭真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魏蛟当初做下这个决定,强行把外孙女许配给长孙时可有想到过这些?
傅文修想,大抵是没有的,而魏蛟托付的事,身为长孙的魏昭也只能遵循。
…………
阿悦自文轩阁归来,手持书卷慢慢走在宫墙下,身边跟了莲女和另一宫婢慧奴。
空中仍飘着雪,莲女高举油伞,仍有一些不可避免地飘落在阿悦肩头,将浅粉袄衣晕成深色。
她叹了声,唇边因寒冷逸出白气,“翁主近日总是捧书看个不停,走点路也要省着时辰。”
慧奴低道:“翁主拿的都是医书,是为了圣人罢。”
莲女不置可否,圣人的病太医都说只能靠静养,可圣人自己不好好休息,再高明的医术又有甚么用呢?
长靴踏雪的枯声渐渐接近,她们撞见了荀温。
荀温笑道:“翁主未免也太过用功,下着雪,可要当心眼睛。”
阿悦立刻放下书卷,“先生安,是刚散了小朝会吗?”
“嗯。”荀温随意看过一眼那书面,“翁主是要去何处?这方向好像并非乐章宫。”
“带了些东西给大舅母。”阿悦示意慧奴手上的食盒,“冬日她食欲不大好,我让人做了些开胃小食。”
“食欲不振?”荀温沉吟了下,从袖中掏出食袋,“这里有些山楂糕,酸度适中,翁主不妨一同拿去。”
这几年阿悦早习惯了这位先生随时随地能掏出吃食的画面,推辞一番,给他回赠了些美食后轻声道谢。
荀温笑了笑,“翁主客气,小事一桩。”
他也并非是见谁都帮,见谁都给,若不是意外见过这位王夫人,知晓她是曾经的表妹,他根本不会多此一举。
荀温知晓这层关系后,却从未想过要告诉王氏以去认亲。毕竟当时他的家族是犯错而避难去了北地,此时相貌亦有变化,故人相见,也不过徒增感伤罢了。
只是偶尔会想到从前种种,再思及如今,不免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寒暄几句,两人互相告别,阿悦重新踏上雪地,听莲女感慨了句,“说来荀君着实婉拒了许多亲事,听说他前些日子还拒了吴太常夫人的说媒,都道荀君痴情,对夫人惦念不忘。”
闻言阿悦不禁轻眨眼,以她对这位先生的了解看来,他可不像是个痴情人。最大的可能,无非是他如今官爵不够,提亲的都是些士族庶女或小官之女罢了。
凭他的野心,应当是不满足于此的。
阿悦尚在路上,王氏不知这消息,却是已经去了文夫人房中侍奉,恰巧魏蛟亦在。
“夫人,昨夜我又仔细想过了。”魏蛟随口说起了一事,“以阿昭之心,他定不会令我失望。”
不料公公提起长子,王氏动作都慢了些,听文夫人凝眉道:“那阿悦呢?”
“阿悦才多大?”魏蛟不以为意,并非他不给外孙女自由选择的机会,而是他着实不相信一个八岁小娘子会有这个能力,“她能挑甚么,会骗人的郎君多,当初怡琼不也是这般被姜子衡骗了。”
他喝了口水,“所以自然该由你我为阿悦选好,方为良人。”
文夫人好笑,怕是在夫君眼中,不姓魏的都不是良人罢?
可她心中已明白,以夫君的脾气,能够将此事一直记在心上,且再三细思提起,恐怕已经成了定局,不容旁人再反对了。
他对阿悦疼爱无比,如果当真提了这要求,必定会令阿昭在阿悦及笄且有子前不得纳妾。
文夫人自然也希望外孙女寻个一心一意待她的郎君,只是如此一来就不免要委屈阿昭这孩子。
他如今已及冠,就几个月前,长媳还在同自己商议他的婚事……
听了几句,王氏心中愈发惊讶,还以为自己会错了意,怎么公公与婆母商议的竟像是要将阿悦许配给长子?
这不大可能罢。
“王氏。”魏蛟却看向了她,“你觉得此事如何?”
王氏恍惚了下,“……啊?”
文夫人温声道:“陛下是问,若给阿悦和阿昭定下婚事,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这不大妥当罢。”王氏下意识道,瞥见魏蛟沉下来的脸色不由补充了句,“儿媳的意思是,阿昭年长阿悦十二,也太委屈阿悦了。”
此话一出,魏蛟和文夫人齐齐愣了下。
他们二人都觉得此事委屈的定是阿昭,没想到王氏却不是如此以为?
“阿昭今岁及冠,阿悦不过仍是小娘子,纵使能爱护疼惜她,恐怕也不尽人意。”王氏道,“况且阿悦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她与阿昭只有兄妹之情,不如让阿悦日后亲自挑选合意的小郎君,总比这般要好许多。”
魏蛟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