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参观更为机要的指挥单元。
从指挥单元正上方的格栅看下去,却见平日里谨小慎微的洛曼诺军服笔挺地站在司徒永茂和卓奉安面前,一脸严肃,竟似在据理力争着什么。
“……原杏坛号成员和玛洛斯号成员不睦已经是公开的事实了,同是合众国海军将士,如果我们一味打压杏坛,只会破坏军心士气。如今玛洛斯号核心指挥层没有一名来自杏坛号的成员,而伊斯特少校被赋闲,更让舰上流言蜚语一片……”
司徒永茂沉吟不语,卓奉安却一脸讥讽开口,“伊斯特?她除了会开开飞机还有什么本事?更何况现在她连开飞机的本事也没有了。导航,通讯,战略,她会哪一样?想进核心指挥层?她凭什么?凭一张脸蛋?还是凭她臭名昭著的老爹?”
见卓奉安语气刻毒,金发通讯官那广播员般的完美声线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长官何必将她说得如此不堪。伊斯特少校十二年来逆水行舟,她的每一分功勋,都要花费数倍于常人的努力……”
洛曼诺越说越激动,却见司徒永茂皱眉挥手,将他生生打断,厉声道,“洛曼诺少尉!上级长官没命令你开口的时候,最好把嘴闭上。”
洛曼诺不甘心地还要争辩,司徒永茂却喝道,“我听够了,不想被关禁闭就给我出去!”
洛曼诺脸色苍白,立正敬礼,僵硬地转身而去。
司徒永茂靠在椅背上,用手指轻揉眉心。指挥单元陷入长时间的宁静。
卓奉安打量了一下司徒永茂的脸色,从靠背椅上侧过身,低声道,“指挥官,我们若是向伊斯特那丫头放权,谁知道她不会由此追查出当年的事情……”说着,他指指远处已经归位的洛曼诺,“伊斯特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此时舰上一半倒是她的故交旧友,她若想就此兴风作浪,只怕……”
司徒永茂却无所谓地一笑,“你以为当年的事情,她还全然蒙在鼓里?”
卓奉安脸色骤变,“她知道……她知道多少?”
司徒永茂却没有答话。
通风格栅上趴了许久的伊斯特此时胸口烦恶,见一郎已经无聊地远远爬走,便也离开指挥单元,跟了上去。
十二年前,两届任期将尽的合众国总统罗远峤被爆出惊天家庭丑闻。以清正廉明、亲民爱家著称的罗远峤总统被指证有私生女在世,而这个私生女正是西点军校生梅弗儿?伊斯特。
有不知名的线人向报社提供了数十张伊斯特在西点军校狂欢酗酒违法乱纪的偷拍照片,而之后伊斯特在杏坛号糟糕到无可附加的毕业成绩,更成了罗远峤滥用公权、为私生女牟利的不争口实。在媒体民意的沸反盈天之下,只有半年就可以光荣卸任的罗远峤只得引咎辞职,而由此引发的政治乱局,更是数年之后方才渐渐平息。
伊斯特顺顺当当做了二十二年孤儿,却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总统爹砸得很惨。这件事让自己险些被军校除名,而之后又被打发到在军队最底层,经受了六年的折辱搓磨。同相恋五年的男友司徒文晋的苦痛分手,也发生在这时候。
正如司徒永茂所说,自从看到那些偷拍照片,伊斯特便约略有所猜疑——几十张照片皆是自己的巨大特写,而同自己日日形影不离的司徒文晋,却绝少在照片上出现。即便偶尔出现,也是极为模糊的半个背影,从没露过正脸。——十二年前,司徒文晋之父司徒永茂由于在罗远峤丑闻中站对了队,从少将一跃升为中将;而当时在西点军校任职的卓奉安,也连升数级,从此仕途亨通,年纪轻轻便获得了文职将衔。
而丑闻爆出时正在杏坛号上接受毕业考核的伊斯特,战机被人屡做手脚,令她不但几乎没有毕业成绩,甚至差点死在杏坛号上。勉强毕业之后,更是被打发到军人死亡率全军最高的中亚,西非等地进行艰难的维和工作,无数次命悬一线,九死一生。之后,竟又被调配到最苦最累的重金属运输舰和远洋科考船做长距护航。直到六年前同天狼星系的小规模热战中立下奇功,加上罗远峤丑闻的影响日趋减弱,伊斯特这才渐渐重回顶尖飞行员行列。
听到司徒永茂和卓奉安的一番对话,迷雾重重中的前尘往事,在伊斯特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跟着一郎爬离中控室,伊斯特用力晃了晃脑袋,又歪着头使劲拍了两下,想要把听壁角听来的猛料从耳朵里磕出来丢掉……未果。伊斯特懊恼至极,暗暗发誓,日后永不再听壁角。
18:00.
玛洛斯号第六层甲板,儿童活动室。
政宗一郎小朋友的将军梦,就这样被生生扼杀在了肉包子和炒肝的恼人气味之中。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