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九苏醒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几个世纪那般遥远,她头一件事就是站在风雪之巅,仰望天下苍穹。她赤足,身体之上未有寸缕,只有一件破烂的披风披在身上。破败的衣袍在冷风中摇摆,裙摆呼呼的拍打着她的小腿。她的眼神是迷茫而困惑的,思绪中只有醒来后刺目的白光,晃花了她的眼。
面前之人不住的求饶,所为何事?杜小九已经不记得了。她只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可以填饱她饥肠辘辘的肚皮,杜小九冷冷的一笑,唇角露出一丝自己也为察觉的可怖微笑,
“你是谁,我是谁?”
“……饶命,饶命。”那人抖如筛糠,头如捣蒜,在坚硬的雪山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叩头声响,“饶命啊,饶命……”
杜小九缓缓转身,迷茫的看着他面上怪异扭曲的模样,突然上前问她他,手指轻抚,试图要确认此人是不是她记忆中唯一一个急着名字的人,“你是紫青陌么?你是紫青陌么?”
那人身子一缩,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瞬间闪烁了些许光芒,“我,我是紫青陌派来的人,皇上,我们现在要带你回去。”殊不知,那张惨白的面上尽是杀意,带着无限的追杀死令,手中的宽刀依旧在手,随时会斩掉任何事物。
杜小九歪头,惊异的望着那人,好戏想起些什么,于是说道,“他说过,要带我回昭国,可是为何途中突然摘去了我的玉佩,还用他手中的佩剑刺穿了我的心脏?呵……骗人,紫青陌骗人。”
“紫青陌,你说过要来接我回去,为何不是自己来?”
“紫青陌,你在哪儿?我好想你。”
“噗!”
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怒吼着将手中的宽刀刺向了杜小九单薄的胸膛,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微笑,抬头瞧着面前这个已经不知自己是谁的女子。
杜小九身子一颤,低头看着红刀子上滴滴坠落的血液,脑海里的神经一跳,与面前的黑衣人对视,脑海里紫青陌的影子越老越清晰,她轻轻推开黑衣人,身体的减伤在慢慢恢复,“紫青陌,你又杀了我一次。呵……”
“呵呵……”那人冷笑一声,手里的刀子更加加深了几分,“杀了你才是正事,妖女,如今天下太平,慕容远在属国称帝,紫青陌在昭国称帝,花如是躲去了边塞和昭国的一半土地称帝,太师已死,呵呵,妖女,你该下地狱了,难道你不知道吗,所有的人联合起来就是想要分割你的天下,呵呵,哈哈哈哈……”
杜小九低头看着胸口的刀,划破了她身上破败而华丽的披风,透过破败的衣衫,看的清楚通体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黑衣人惊恐的睁大双眼,他眼神里的光芒瞬间流逝。他绝望,他恐惧,慌乱的挥动宽刀。
“啊,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突然,杜小九只轻轻挥手,拍落了那人手中的宽刀。须臾,杜小九黯淡的双眼变成了血红的一团,她爆厉低吼,“是紫青陌将我推入那万丈深渊,是他亲手将我埋葬在北冰岛的深渊之下,是他,是他……”
声音滚去,在寂寥而苍茫的雪山上一声声回响。
杜小九轻笑一声,一张扭曲的笑容绽放,对着那人低语,“杀了我?呵呵……”
只听“噗嗤”一声,pēn_shè的血水如泉涌,喷溅在她苍白的面目上,如烟花一般绽放异彩,说不出的可怖异常。
她冷笑着,在荒凉才苍茫的天地间如鬼魅的呼啸,震慑人魂,“呵呵……紫青陌,你还是要杀我,是么?你不洗装作一直被太师迫害的一个,夺取我的信任,夺取我的心,你将我伤的体无完肤,哈哈哈哈……紫青陌,紫青陌……”
阴沉的天空上,浓雾渐渐散去。
杜小九站在高处,看着被猩红的血水染透的天地,遍布整个山坳的尸身掩盖住了山坳中的积雪。
红色,满天满地的红色,刺目而荒芜,没有一丝生机,犹如她已经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心。
风雪迎面吹来,刺骨割肉般,裙摆上娟秀着的凤鸟纹路在血红间依旧清晰分明。
风正盛,雪正重,四周只有安静的风声,似遥远的一只清脆的笛音,妖娆而魅惑,久久不歇。
“紫青陌,你恨极了我是么,不惜万里奔赴而来,就是要亲手置我于死地。”
杜小九抬目远眺,高山中耸立着高山,高山之外也矗立着重重雪山,这里除了山,还是山,除了雪,就只有雪。
白日很短,只消那簌簌的雪花覆盖住了修罗一般的村庄,烈日便悄悄的走向西边,一轮白花花的月亮悄然爬了过来,斜斜的挂在杜小九的头顶上。
伴随夜晚那一声狼吼,远处奔来了一纵沉稳的马蹄声。
杜小九缓缓转头,抬眸看着那几只晃动的火把正朝着她一点一点的移动。
近了,她看清楚了一只飘动的旗帜。
旗帜招展,冷风下瑟瑟抖动着。
旗帜上的图案叫她眉头一皱,如一击电光直冲脑门,杜小九的记忆如大开的闸门,喧嚣的过往倾轧而出,伴随眼前那个烁烁移动的身影,杜小九黯哑着嗓音唤着他的名字,正如十年前他亲手将杜小九推入冰棺时大声呼喊他名字的时候一样,撕心裂肺。
“紫青陌……你说过要爱我一生一世,你说过要与我厮守终生。你曾带着我送给你的玉石像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就是你,你对我要与我厮守终生,紫青陌……你骗了我,你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