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护你。陆翊什么也没有听清,只听到了这一句话。
在那一刻,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就像有人在最柔软的心尖上狠狠地锤了一下,陆翊突然有落泪的冲动。
对于在孤儿院长大的陆翊来说,只需要一点点关心簍-u,n屡就足以让他掏心掏肺,倾尽所有u饩褪撬为什么会跟了肖然那个人渣足足七年,任劳任怨?/p>
小的时候,陆翊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父亲这样的称谓,因为他没有父亲。
妈妈出去工作就将他一个人放在家里,他站在护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永远都带着条条框框。那一天,妈妈给他买了他最爱吃的糖葫芦,带他去了从来没有去过的动物园,让他在门口等她回来。
可是她再也没有回来。
妈妈在最后紧紧地抱着他,眼睛似乎有些湿润。
陆翊有时候会想,或许那一刻她也是舍不得的,她还是爱着自己的。
这是他唯一的念想。就只有靠着这个,他才能在寂寞的童年无数个孤独寒冷的夜晚里入眠。
可是她在最后的最后,转身离去,脚步匆匆,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他最后一眼。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也对,走向的是光明灿烂的未来,丢下的是沉重累赘的过去。即使这个过去有那么一点值得怀念的记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直以来,陆翊都强迫自己记住妈妈最后含泪的面容,下意识的忘记那个决然的背影。
现在想起来,原来会走到今天都是他自己的错,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他选择的都是自欺欺人。
不是没有察觉肖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冷淡,不是
没有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漠不关心,只是太过于贪恋那份温暖,所以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没有什么的,这只是暂时的,一定是有什么意外。但是事实却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太愚蠢了。
陆翊忍着痛近距离的观察这个男人,男人很是俊朗,五官深刻,浓眉大眼,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是那种很经典的美男子形象。
男人转头看着陆翊,两个人的视线交接。
男人的眼睛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黑眸,而是更为深邃的带着墨色的深黑,像是水墨画晕开的漩涡,让人不自觉地沉浸迷醉。
“媳妇儿,你怎么样?疼不疼?”在男人焦急的询问下,陆翊不由的一怔,从这样的男人嘴里吐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很不协调。
等等,他刚才喊自己什么?媳妇儿?
陆翊瞪大眼睛看着男人,又想起刚才听到的什么“亦风的伴侣”,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在心底浮起。
陆翊又看向那个中年人,中年人显然余怒未消,抡起藤杖又要打下来。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的上来拦着。
“打不得啊,老爷,少爷还在呢。”
“家主,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少爷,你快让开啊。”
……
霍亦风抿着嘴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陆翊,将他笼罩在自己的身下。
“好、好、好啊!”中年人举着藤杖,气得浑身颤抖,看着他们这副模样,终究还是没能下得去手,最后从嘴里憋出了三个好字,丢下藤杖甩袖离去。
众人热闹也看完了,悉悉索索交头接耳地离开。
房间里慢慢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了男人抱着陆翊跪在地上。
都走了吗?
陆翊想伸手抓住男人的手,终究还是没能够到,头里一阵刺痛,晕了过去。
这里是哪里?
陆翊发现自从车祸醒来之后,他就在不停问这个问题,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答案。
厚重的窗帘将房间笼罩在阴暗中,柔软的大床还有立柜,可以看得出来是间主卧。
陆翊发现抬了抬手,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控制身体了。
他试图坐起来,牵动了背后的伤,刚一发力就不住的抽痛。
他咬着牙一下子坐了起来,光着脚跑到窗户边,一把扯开窗帘,大把的阳光打了进来,将卧室里的腐朽气息驱散开来,房间变得宽阔明亮。
陆翊打开窗户,感受着清风,满意地笑了笑。
他现在可以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他死了,但是又活了。
以陆翊的身份而死,又以“陆翊”的身份而活。
他站到镜子面前,打量着镜子里面的人。
一张堪称精致的脸,唯一的缺点消瘦的脸颊里透着几分病态的白。
陆翊没有再多看,对于长相,他并不是很在意。
如果那真的能拴住一个人的心,自己大概也不会沦落到惨死在车轮下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如果他要抛弃你,变的从来都不是相貌、身份和地位,而是他的心。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一点。
陆翊穿着宽大的睡衣,踹上拖鞋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