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仪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浑浑噩噩的,忽然就记起在她很小的时候,某个夏天,父亲拿了她的门卡偷偷跑进她的房间里,亲昵的拥抱她。
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拥抱。
又记起她第一次走出房间是在她12岁那年,她牵着母亲的手,去参加了父亲的葬礼。葬礼上她看见父亲的遗体,被上了锈的尖长粗大的铁钉狠狠钉死在棺材里。
那是她见父亲的第二面。
然后,她被泠家准许上学,却没有得到任何家族的支持和帮助,在那所遍布着豪门的学校里,整整被欺凌了6年。
梦里她回顾了自己前18年的人生,觉得这18年真的是漫长又寂寞。
她觉得自己很难过,可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
然后,她的人生走到第19年。
像是新世界的大门向她开启一样,那一瞬间仿佛获得了新生,美妙又惶恐。
她收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她如愿以偿的入住了卡塞尔学院,摆脱了自己生活了18年的泠家,告别了母亲,拥抱了自己真正的种族,和身份。
她,泠仪,作为人死去,以龙族的身份重生。
那之后的生活似乎鲜活了起来。她被校长看中,得校长亲自教导和庇佑。又熟识了同届学生中的佼佼者——楚子航和凯撒。
跟着诺诺四处收小弟,和楚子航打赌约单挑,跟凯撒比家族的豪她几乎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在卡塞尔学院试了个遍。
她回味着这短暂2年的时光,然后所有的画面忽然消失不见,视觉的中心,站着一个男孩。
小小的,很绅士,一头顺长的黑色短发,穿着精致的燕尾礼服,笑容得体有礼。
他站在她面前,黄金瞳孔中的悲伤深刻而绝望,又像是在讥讽。
他说:“泠仪,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忽然醒了reads;。
入目是冷金属色的墙体,狭小的空间,还有坐在她床边穿着黑色紧身战斗服的娜塔莎。
泠仪眨了眨眼。
“醒了?感觉怎么样?”娜塔莎听到声响,视线落在她身上,纤长的手指温柔的拂过她的额头,试着温度,关切问。
“……没事。”泠仪做起身,动了动,发现先前一直强烈的血液的躁动消失了。
“你之前一直在发高烧。”娜塔莎强调:“非常高的高烧。”
想着当时的情景,娜塔莎还有些回不过神。
泠仪晕倒的突然,等众人反应过来试图上前抬起她的时候,才知道她的体温高的吓人。
多高的温度她是不知道的,至少当初队长只碰了她一下,整个手掌就被烫红了。
就连雷神碰到她身体的时候都微微惊讶了一下,而其他试图碰触泠仪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被烫伤了。
难以想象,这个女孩是怎么在如此的病痛下一直坚持着,给科尔森做完了治疗。
泠仪是被索尔带回了休息室。
“托尼给你做了身体检查,说是因为能力使用过度,你体内的一部分基因出现了异变,变得很活跃,使得你自身的细胞不断再生和强化,致使内部器官受损,同时产生高温,但好在同样因为你的异能,内脏在破坏的同时也在对你的身体进行着修复。”
娜塔莎注视着躺在床上女孩苍白的面容,神情复杂:“托尼说你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泠仪闻言,眉眼微动,勾了下唇角。
她度过了12年暗无天日的日子,也多次重伤瘫痪在床,不过是一次血统恢复的身体强化,又有什么挺不过来的对于人类来说致命的伤痛,她只是需要静养一天,就可以恢复的七七八八。
不过这些她并不打算和娜塔莎说。
她需要神盾局记住这份人情,她现在没了卡塞尔学院的庇护,如果龙族混血的身份一旦暴露出去,她将再无安身之所。
她不需要神盾局站在她的立场上,只是期望,如果真的那一天到来,神盾局可以不要落井下石。
闭了闭眼,泠仪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抱歉,我让你们担心了吗?”
娜塔莎挑眉:“难道你觉得我们不应该担心?”
“确实,我不太懂你们为什么担心。”泠仪有些为难:“但是,如果我真让你们担心了,那么我很抱歉。这是我的失误,我姑错了自己的可承受范围。”
娜塔莎有些语塞。
她忽然发现,这个看起来既沉着,又隐忍的女孩似乎并不是很懂人情世故,她似乎看起来很合群,也很能开玩笑。但是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她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违和感。
她说话的时候像是在模仿。
就像是小孩呀呀学语时,孩子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和言语,于是他们观察成年人,模仿他们,学习他们的表达方式。
而这种牙牙学语的状况,就体现在泠仪身上。
她针对不同的语境变换不同的说话方式,这使得她的人格显得多样化,因为每一句话的背后,就是她所模仿的人格reads;。
而她真正的人格则隐藏在话语之后,只有当她显露锋芒,或是脆弱无助的时候,她的人格才会突破伪装显露出来。就像是她现在有些无措和为难的表情因为她真的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人担心她,所以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似乎,是一个连自己情绪都不太会表达的女孩
娜塔莎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娜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