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翼”才开口,便顿了一下,微微失落而后随即恢复平常,“主上!”
玄衣人只在那一眼间便捕捉到她一瞬间的心境变化,扬了一下眉,将手中断成两截的紫竹笛放到案上。
“翼”抬眼一看,眉头一皱,立马在玄衣人面前跪下。
“用过几次?”玄衣人冷淡道。
“今日才一次。”“翼”答道。
“今日我若是没捡回这笛,你可有把握不被怀疑?”玄衣人道。
“主上赎罪!”“翼”一身冷汗。
“我一向不喜自作主张的属下!”玄衣人冷声道。
“请主上责罚!”“翼”伏下。
“下不为例!这次的记下。”玄衣人沉声道。
“谢主上!”“翼”脊背略微一松。
“另外一人是什么来路?”玄衣人道。
“医术精湛的大夫。”“翼”自然明白玄衣人口中的“另一人”是除却王爷和将军之外的第三人。
“大夫?”玄衣人微一挑眉,“你主子没跟你说不能轻敌吗?”玄衣人愣愣一笑,方才听到白泽芝那番试探的话,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暗暗一惊,只不过不是为后果,而是为对方有这样一位施毒之人存在,自己竟一点都不知。
“翼”想起那个瘦弱的大夫,自己走眼了?
“记住,安分守常一些。你该明白,你的职责,和暴露的后果。”玄衣人看了她一眼。
“翼”眉眼一敛:“是!”
玄衣人手一挥,“翼”便悄然离开。
夜色里,水波一泛,一道影闪入船侧边窗栏里,快如闪电,又静如落尘。
“瑟”从暗处上前,问玄衣人:“主上,要派人通知那边人吗?”
玄衣人看向案上跳跃的烛火,那些个蠢人,一点成效都没有不说,还折将了些去。在他眼里,虽那些蠢人到最后的结局不过也是个死,但现在还没到弃的时候。若现在那些蠢人就出了问题,说不得就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递道消息过去提醒一下罢。”玄衣人道。
“是!”“瑟”点头离开。
玄衣人口中的“蠢人”接到消息,眉头一皱,眼刀杀过旁边等指示的人身上:“杀!”
站在一边等候指示的那人抬头诧异地看过去,却见坐在正位的那人眼里一片坚定,便道:“是!”
顷刻间,方才派出暗袭的几位杀手立即毙命。
雾柘镇,两辆辇车停在客栈外。两位衣衫华丽的人从辇车上下来。
其渊缓慢地下了辇车,松缓了一下发麻的身体,眼睛微微打量了一下四周。
“爹爹,快一些!豆干要凉了!”一个孩童拿着个纸包一拐一拐地跑在前面喊道。
其渊闻声看去,只见那孩童腿脚有疾,脸上却笑意盈盈。
“驰儿,慢一些。”后面跟着的儒服男子见着前方华贵的辇车,不免快步上去牵孩童的手,生怕自己孩子冲撞了那些个衣衫华贵之人。
其渊看着那两人淡淡一笑,如夜色悄然淡放的夜兰香,平和,静美。身有疾而亲不弃,是有福之人。他不免想起自己孩提时光,父王也是这般疼爱自己。
不惊走了两步,发现其渊磨蹭不前,不由地不耐烦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便看到其渊淡笑着看着那两父子,眼里流露的是几分羡慕,几分疼惜。不惊想起,那日,那人在窗台上也曾看到过这父子俩,脸上的笑容也这般平和,多了几分疼惜,少了几分羡慕。
不惊身边的人觉察到不惊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刚想催促,便被不惊按住。
“进去吧。”不惊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消失,声音平和。
不惊身边的人略有些诧异,这一天下来,明显觉着这皇上对宁安王真是诸多不耐烦。宁安王用膳慢了一些,皇上便皱眉。宁安王因坐不惯辇车,走的慢一些,皇上又皱眉。难得这一次,皇上口气平和了点。照理,他们赶去燓厦京都时间充裕,不必这样赶,但皇上还是觉得太磨叽,好似有什么急事一般赶路。
其渊回神,看向不惊,从不惊眼里捕捉到除却冰冷和不耐以外的色彩。
不惊却是马上回头了,抬脚迈进客栈。
其渊收回视线,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后面随着一众侍卫。
二楼雅间里,侍从将用完的盘碟撤走,奉上茶水,而后离开。
不惊喝了两口茶,便起身。
“皇上……”其渊放下茶杯,犹豫地喊了一声。
不惊看向其渊。
“臣弟想让小林子去街上看看,买些书卷回来,”其渊眼睛里倒映着烛火里的闪亮,带着点希翼,还有一些小心,“可……不可以?”其渊明白,自己将送去敌国当质子,不能随便离开,但让下人出去买些东西,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同意。
不惊看着其渊,这个曾经深受父皇宠爱,并封得富庶之地的王爷,如今却是送往敌国当质子。
其渊只见皇帝看着自己不语,眼里的光彩一点点敛起:“皇上,臣弟告退。”
“在房里等着。”不惊说了一句,便走出雅间。
其渊抬头,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这话的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其渊敛了心思,便回房,也不管皇上同不同意了。本来也是想买几本书卷,了解一下这跟莫桑不一样的燓厦。不同意,其渊也只是一瞬间的失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盏茶时间过后,不惊来到其渊房里的时候,其渊正倚在榻上,闭着眼舒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