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探春重生回来已经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不过与姐妹们一处读书,闲时陪着老太太说说话,自那晚与宝玉闹的不甚愉快后,探春也就息了劝他的心,宝玉倒还是那个性子,只觉得自己得罪了三妹妹,第二天便赶着来请罪,只是探春心里既定了这个主意,不过与他客气几句,之后也不大搭理他。
环儿如今还是周姨娘教导着,自己也常抽空过去看看,如今姐弟俩的情分倒比上一世亲厚的多了,只是给他找启蒙老师的事一直没有跟老爷提起,探春是知道家里私塾中的那班子人的,向来狗眼看人低,又没有一个正经读书的,没得带坏了环儿,所以便暂时搁了下来,好歹自己还可以教的他。
却说今日正是八月初三,老太太的生日,虽说不是个整生日,但老太太的生日自然是含糊不得的,大家昨日都已经跟老师告了假,今日要给老祖宗贺寿的。这一世探春要做事少不得要老太太支持,知道她年纪大了,最是信佛的,所以早早的抄了几卷经文送到鸳鸯那里去了,老太太听说高兴得不得了。今日一大早过去给老太太贺了寿,因为外面来祝寿的各家夫人并几位王妃都来了,他们姐妹不便在那里待着,便回了后面,不多时便有小丫头过来说南安太妃要见几位姑娘,老太太让都过去呢。
迎春到底还是胆小些,忽听得太妃要见自己便有些不自在,倒是惜春虽然年纪小,脸上却不见不安的神色,探春心知二姐姐害怕,说不得要出言安慰,“二姐姐不必担心,我们不过还是孩子,想来南安太妃不过是想热闹热闹,不会苛求我们的。”
“三姑娘说的正是呢,姑娘只管大大方方地去见就是。”司棋也在旁边安慰迎春,探春知道司棋是个能支撑的住的人,当初若不是二姐姐狠心赶了她出去,后来司棋还能帮帮她。
探春姐妹跟着小丫头掀帘子进去,只见上面端坐着贾母,下面左手边就是南安太妃,只见她不过二十多岁的光景,面若银盘,眉若柳裁,眼中含威,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浅色洒花袄,外罩蜜黄色金银鼠比肩褂,下着玫瑰紫洋绉银鼠皮裙,不怒而威,虽陪着贾母说着话,仪态里自带的威严却半点不少。
探春在心里纳罕,上一世她见自己和林姐姐她们原是为了选个女孩儿替她的女儿远嫁外藩,后来自己的婚事由老爷做了主,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如今,这么早她便要见府里的众姐妹却又是为了哪一遭呢。
这边南安太妃看见三个姑娘带着几个丫鬟过来便欢喜地说道,“怪道说老太太会调教人呢,这几个孙女被调教的真真是个个让人喜欢的紧”,说着便拉过了探春细细地看了一回,褪下手上的一个铰丝镯子来戴到探春手上,又拉过迎春和惜春姐妹各自送了东西,那边的北静王妃看她送了东西,也只好准备了几个金戒指送给她们,说道,“今日来的匆忙,这几个小东西给姑娘们玩吧。”
贾母在上面笑道,“王妃送她们东西便是她们的造化了。”这边几个人还在寒暄着,探春心里却有些发慌,要说南安太妃不该现在就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当初来府里选人是为着自己的儿子打了败仗,又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才选了自己去和亲,如今南安世子还小,并未有打仗一说,不知她又有什么打算。且她刚才也看出来了,这南安太妃分明还是带着选人的目的来的。如今她目的不明,探春也只好装作不知道,在一旁陪坐。
这边送走了南安太妃她们探春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看她临走的意思,分明选中的还是自己,只是不知这回又是什么事。好容易陪着老太太用过了晚饭,王夫人她们都离开后,老太太才跟她们姐妹说起这件事,“今日南安太妃来贺寿,我提起我们家三丫头最是孝顺,给我写了经文祈福,因她们家儿也有个女孩,跟你们差不多的年纪,只这家中就她一个女孩儿,难免孤单,南安太妃便想着见见你们姐妹,想选个人跟着郡主一块儿读书。”
听到这里探春已经明白了,当初是选着自己替她的女儿和亲,如今却是选着自己去陪读了。
老太太接着说道,“刚才南安太妃已经跟我商量过了,看中的是探丫头。这事太太也是知道的,明天大概他们就会派人来接的,我这里却有几句话要告诉三丫头,到了王府里,不比我们家,那规矩更大,探丫头是个明白的,要步步谨慎才是。”
探春连忙起来答是,这里惜春本是个万事不经心的人儿,如今听说三姐姐要去王府陪读,倒没什么感觉,只迎春这些日子与她愈发亲近,乍听见她要离开自己便有些舍不得,宝玉听说自己家姐妹要出去更是不高兴,“我们家儿好好的女孩为什么要到人家家里去?大家在这里一处玩不好么?”
老太太在上头笑道,“净说些混话,姐妹们岂有陪你一辈子的么?如今三丫头去了王府读书,自然有好老师教她,你们姐妹两个也该好好读书。”迎春惜春也连忙答是。
从贾母那里回去后迎春他们少不得要来探春这里诉诉离情,宝玉因探春不喜他与自己玩闹,如今虽然不舍,也不敢放肆,只是那眼里却是含着泪水的。探春看了不禁好笑,“二哥哥,你又发呆症了,我不过是去陪郡主读书,每日都是要回来的,又不是见不着了,这也值得哭的?
宝玉心中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计较,家中姊妹从未离开过的,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