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探春刚从贾母那边回来,凤姐儿就亲自带着平儿过来了,她过来倒是不稀奇,刚才在贾母那里,老太太刚交代了她把最近的账本给探春送过来看看,探春奇怪的是她竟然来的这么快,按她的性子,怎么也得拖个几天,把账抹平了才肯送过来。
只是既然已经来了,探春也随遇而安,先把她让了进来,又命人摆了果子和茶,凤姐儿笑道:‘妹妹不必忙,我不是外人,坐一坐就走。’
探春笑道:“你也太急了些,老太太让你送账本子,也没说什么时候送,你何必这么着急?”
凤姐儿听了大发牢*****是个明白人儿,知道是我一时顾不过来才晚送来账本,只是那些不明白的只当我自己偷偷地做账,你说气人不气人,既然这样,我索性尽早把它送过来,省的别人说闲话。”
探春听了大感意外,虽然她确实是用这些时间来做账了,但是这是谁说给她的呢,还是只是拿话来炸一炸自己,探春一时摸不透她的主意,所以只是笑道:‘这么说的人可见是没有良心了,凤姐姐管这么大个府自然不容易,如今又要忙着建园子的事,自然是一时忙忘了。’
凤姐儿听了说到:‘我就说还是三妹妹是个明白人。可惜这府里的人不是各个都明白,他们只觉得如今府里的供应一年不如一年了,就当是我偷了,却不知道如今这府里不过剩下一个空架子而已,撑的场面比谁都大,其中的难处又有谁知道呢?就说这一次建园子,这是圣上的恩典,也是没法儿的事,只是上头只管下个命令,这一应的东西都要银子,银子却从哪里来呢,还不都是我从我那嫁妆里贴补出来的。’
探春听她抱怨的厉害,猜到这府里虽说大概还不至于像她说的这样破败,但大概也是维持艰难了,不然她也不会冲着自己大发牢骚,只是如今自己是一个未嫁的姑娘,贸然搭话不合适,只由着她说。
“这次你琏儿哥哥去南边采办东西的银子还都是从我这里搜刮去的,上头只说东西都要好的,钱倒是出的起才好。”
只是这话探春却不信,她是什么人,不往自己手下捞银子就要肉痛了,还肯自己往外拿银子,大概是她往外头放的那些银子因为府里一时周转不过来只能先收回来,只是这样一来她必定有许多损失,所以忍不住大发牢骚。
探春不好一直沉默,只好接话:“姐姐的难处我是知道的,不必跟那些人生气,他们怎么知道你的艰难呢?”
凤姐儿听了这话忍不住感叹:“三妹妹说的是,你们姐妹也看过账本了,实在是府中一年难似一年,就今年这账,我看就做不平了。”
探春听到这里才明白她亲自过来一趟的用意,原来是府中的账已经做不平了,这也不怪她,如今府中进项越来越少,奴大欺主,外面的那些奴才一个个富的流油,里头的主子却越来越穷了,外头的人不知道的,都当他们才是正经主子呢。本来凭她的本事呢,账面自然是可以维持的,但今年出了件大事,建省亲别院,上一世一个园子建下来,再加上置办东西,总不下十万两银子,这一世想来也少不了,这么大一笔银子,除非她肯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来平这个账,否则,怎么都填不了这个窟窿。
上一世她能掩盖这么久全靠了黛玉带过来的几十万两银子救命,才能让贾府苟延残喘了十几年,如今没有了那些银子,探春猜贾府过完这个省亲就要垮了。
仔细一想探春有些害怕,不管怎么说这些姐妹都还小,所以贾府若是垮了下来,将来她们都好过不了,所以无论如何贾府还得维持下去,哪怕维持到众姐妹出府也好,所以这个银子还得劝着凤姐儿拿出来。
如今看她的意思是想借自己的手告诉贾母知道,然后让老太太开口,来填这笔银子,只是凤姐儿他们都高估了老太太,探春是知道的,老太太那里虽有银子,但并不多,根本填不了这个账,而且老太太的银子现在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探春留着还有别的打算。
所以这笔银子只能让凤姐儿出,既然打定了这个主意,那再说话就不是刚才那个说法儿了。
探春略微想了一会儿才假装惊恐地问道:“凤姐姐的意思是府里的账平不了了?”
如今探春已经跟着贾母学过管家了,所以有这么一问也不算稀奇,何况凤姐儿本来就想借她的口告诉贾母的,不怕她不知道,就怕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她既然问出来了,自己也就好搭话了。
所以说道:‘三妹妹看看这本账就知道了,只这建园子的银子就已经撒出去三万两了,你琏儿哥哥去南边采办东西好多还没付账,只等着年下的银子送来了才能跟人家结账,但相比妹妹也看到了,我们府中的收入一年不比一年,去年总共就收了一万两银子,这可不是没法补了么?就是我把我的嫁妆全搭进去也不够填这个窟窿啊。’
探春想先听听她的打算,所以按兵不动:“已经这样厉害了?凤姐姐打算怎么办呢?”
凤姐儿叹气:“还能怎么办呢?少不得去老太太那里告罪,把南边的地卖出去把这个账补平了。想我辛辛苦苦忙一场,到头来两头落不是。”
探春听她打的是这个主意,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她,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自己知道她手里贪了不少银子,所以要她拿出来。
探春只问道:‘姐姐刚才还说府里的进项一年比一年少了,如今再卖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