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雅替他舒活筋骨,温和抚慰:“你倒是单纯。放心,我能让你恢复成那个威风凛凛能打能杀的少镖头,你却要告诉我两件事情。”
“公子请讲。”季羡云目光隐动。
“第一件事,蜀王让贵镖局押的是什么?”司徒雅道,“王爷送代北侯寿礼,不派官差走驿道,反倒托付民间镖局,委实令人质疑。”
季羡云怔了片刻:“公子说的对,可我也不知,这……只有我大哥知道。”
“好罢,”司徒雅又问,“第二件事,东西真的丢了?”
“惭愧,那人武功奇高,”季羡云有点喘不上气,似陷入了极可怖的回忆,喃喃道,“我看不清楚……太快了,为甚他能那般快?我想去救,但来不及,我真笨……”
“季兄的意思是,对方一个人,杀了贵镖局七个人,抢走了镖物,你却根本没看清他的模样和武功路数?”
季羡云竭力道:“彼时我走在镖车前开道,眼前一花,就让‘五毒神砂’划破了手臂……他似不想杀我,我身后的几个兄弟,都死得很……我,我真是窝囊至极!”
“好,知道了。你莫要动怒,”司徒雅扣住他脉门,安抚道,“不然血气上涌,毒就取不准了。好好睡一觉。”说罢,在他头维睡穴轻轻一按。
如此到了半夜,镇上寒冷凄清,唐门子弟耐不住刀子似的北风,三五成群去打酒暖身,唐家主自持身份,不愿为季羡云护法,早早回房调养。唯有少家主唐铁容和其妹唐铁娇还坚守在院外。唐铁娇觉得司徒雅又呆又傻,给司徒锋欺负了还甘之如饴,偏偏在意得不得了,暗自决定司徒雅要是像季羡云般,给五毒神砂毒得全身瘫痪,就带到唐门终生照料,以报解围之恩,这样一来,司徒雅就可以天天讲故事给她听。少家主唐铁容则挂念着暗卫九,以为暗卫九的小主人还是司徒雅,司徒雅若是死了,暗卫九想必难辞其咎……
守在房外的司徒锋和司徒嵩,这会儿也觉疲惫不堪,索性吩咐暗卫看好,自己回房歇息,晨时再来打探。司徒锋本想带走暗卫九,好好收拾一顿。司徒嵩看到暗卫九,就无端想起司徒雅来,竟觉得司徒雅在马车上的反应颇为生涩可爱,只盼司徒雅平安无事,以后来日方长,心一软道:“三弟,你今天也闹够了,适可而止。”
于是房外只剩下三个暗卫大眼瞪小眼。
暗卫八道:“带刀,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你莫要担心。”
暗卫一见识过司徒雅的蛰龙睡功,憨直道:“二公子武功其实很好的,我看比三公子还要好,只是深藏不露着,保准没事。”
“事情没那么简单,”暗卫九思考的并非司徒雅救人的事,或者他就算担心司徒雅,也不想暗卫一和暗卫八瞧出端倪,公事公办道,“这次出行,盟主是让我们保护唐家主,以免他遭了殷无恨毒手。毕竟,当年参与过讨伐欢喜教的,除了之前死去的包括梨花枪范冲在内的几位侠士,还有唐门家主唐奇龙,青城派掌门步白秋,峨眉派吴子虚道长,和武当派掌门张鹤心。”
暗卫八不解道:“那盟主如何知晓,殷无恨一定会率先对唐家主下毒手?”
暗卫九冷静道:“盟主未曾言明。假设,这次劫镖是殷无恨设的局,便很好理解了。”
“怎么说?”暗卫一很钦佩这老九,从乱成麻的江湖恩怨里也理得出头绪。
“这镖局,我本不知出自何处,”暗卫九看了眼云雁镖局的方向,用唇语道,“只是刚才季雁栖,用以服众的内功传音,有点古怪。”
暗卫一想起那种低沉飘渺令人心胸烦闷的声调,也用唇语问:“那是什么武功?”
“盟主以前提过,有个名为季淼淼的江洋大盗,不知从哪里偷了本琴谱,叫做《玄默神功》。这本琴谱实为上层内功心法,能以五音夺人心魄,和殷无恨有点关系。相传,殷无恨本是某个避世门派的弟子,正是因为贪图这本琴谱,才流落江湖,创办了与那门派抗衡的魔教。他一直在追杀季淼淼,然而季淼淼以琴音杀了几个一流高手卖弄几番后,就从此销声匿迹了。我猜想,盟主所说的以琴弦打三百六十穴位的功夫,‘勾魂夺魄’,正是玄默神功的招数。”
暗卫八回过味来:“老九你是说,季雁栖是季淼淼的后人,那招传音是玄默神功?”
暗卫九道:“无论如何,倘若蜀王有个武当派的身份,而季雁栖也和殷无恨相关,那么,他们就和唐家主一样,是殷无恨的旧仇。这回劫镖嫁祸,恐怕另有所图。”
暗卫八想了想道:“倘若季雁栖会玄默神功,他岂不是和殷无恨一样,能以琴弦打三百六十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