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魔高一丈的反问:“难道你认为我没把你当朋友?”
“呵呵。”
谢正衍刺恼的捋一捋头发,真心佩服这男人的心理素质和脸皮厚度,一气之下挤出一个平时不敢正视的想法。
他能试探我,我为什么不能试探他?先把话挑个半明,看他如何作答。
“老千。”
他叫完名字便如同所有生疏的撒谎者那样刻意咳嗽,以松弛紧张的声带。
千帆明知故问似的发笑:“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谁是圈里我最讨厌的人?”
“记得,就是那个退圈聚聚息百川嘛。”
“他最近复出了你知道吗?”
“嗯?”
千帆的疑问十分真切,演技比谢正衍纯熟了不知多少倍,为此更让后者郁燠。
“我听人说他换了个马甲悄悄回来配剧了,具体在哪个剧组不知道,但消息绝对可靠。”
谢正衍极力表现得煞有介事,腔调便免不得做作,谁知千帆竟像对戏时那样敬业配合,用相应的惊讶语气稳稳接住这台词。
“是吗?他还敢回来?”
“是啊,大家都不相信他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可他就是偷偷摸摸回来了。”
“啧,这个人——怎么说呢?脸皮真够厚的。”
“你也这么认为?我觉得他简直太不要脸了,当初走的时候那么潇洒,赚足粉丝眼泪,结果坟头还没长草就开始演《聊斋》了。”
“《聊斋》?”
“借尸还魂啊,《聊斋》里最有名的趣梗之一,你想他换个id复出可不就跟那些借尸还魂的凶鬼一个德行?”
“哈哈哈。”
千帆抚膺狂笑,竟听不出窘蹴困迫之意,不知是入戏太深以为自己就是千帆,直接把息百川当成孟婆汤溶了的前世,还是谢正衍杀伤力太弱,张牙奋爪也只够给他挠痒痒。
“哑笛小朋友,你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损个人还引经据典,太搞笑了。”
谢正衍虽对他的无赖德行认识颇深,也经不住他没羞没臊的反激,黑脸做嗔道:“你不觉得我挖苦得很精准吗?真想知道息百川聚聚听到这种话会作何感想。”
千帆从容敛笑,依然一丝不苟的温柔着:“他能有什么想法,躺平任嘲呗,谁让他先招惹你呢,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什么叫招惹我?明明是——”
谢正衍正想说“明明是你莫名其妙迁怒我”,及时刹车把“你”换成了“他”,代价是狠狠咬到嘴皮,干脆将疼痛顺势加到气愤的账上,大声斥责:“他要是真的问心有愧,大大方方来认个错我也不跟他计较,做贼似的披张皮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亏心事干多了,生怕被人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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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千帆此刻心里透亮,就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撒火,比起两年前的旧怨,他目前的欺骗才真正令他奰怒。
然而骗子仍在负隅顽抗,不但拒不缴械,还开始委婉抗辩。
“你想让他道歉还不简单,打听出具体下落直接找上门去就是了,不过,我想他大概已经不记得你了。”
“啊!?”
“别生气嘛,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没有存在感,是息百川那个人以前习惯毒舌,得罪的人太多,兴许搞不清自己有多少冤家对头。”
“哼!”
“你看你这会儿怨念这么深,比卫星信号还强烈,相信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也会产生感应,莫名的生起傀意也说不定。”
谢正衍气极反笑,再次咳嗽,让声线硬朗一些。
“你成天攒八卦,知道息百川是哪儿人吗?”
“哪儿?”
“西——安——”
“哈哈哈哈!”
“你又哈哈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你不觉得你和西安很有缘?最崇拜的男神和最讨厌的仇家都在一个城市,对了,还有我这个经常聊天的忘年之交。”
三言两语堵得谢正衍膻中发闷,自以为是的杀手锏被这老流氓的无赖招数轻松化解,他真想瞬移到对方跟前指鼻唾骂。
“别拿容川和你们相提并论,他才跟你们不一样!”
千帆故作纳闷状:“我记得不久前你不是这个口气啊,那会儿还信誓旦旦说姓容的没法跟我比,想不到这么快就变卦,这算不算朝三暮四?”
“暮你个头!”
谢正衍逼不得已抛出生平最毒的一句脏话,福子听着不对劲,竖起耳朵汪汪直叫,千帆在电话里诧问:“你家的狗怎么了?”
“它在骂人!”谢正衍暂时将福子拟人化,代替自己宣示怒火,“它一听到坏人讲话就会生气乱骂!”
千帆果然又以笑声做盾牌,恰似一个跟小孩掰手腕的大人,游刃恢恢戏弄:“你这么了解它,是跟它感同身受了?这叫有其狗必有其主~”
说完继续畅笑,谢正衍像吃多了杨梅牙口发酸,想狠狠咬人却使不上劲,知道自己还不够格跟这刀枪不入的无耻狂徒斗法,便认命的放弃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