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你瞧,我已经可以坐起身子了。”恺虹淡淡笑道,苍白的脸庞仍不见一丝血色。
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刻划出明显的痕迹,要是不说的话,外人大概很难想象她有一个已经二十五岁的儿子。
时间之神待她虽然仁慈,但病痛之魔加诸于她的却是残忍。
自五年前起,三天一场小病、五日一场大病的开始了她卧病在床的生涯,若非恺府家财万贯,又请来最好的大夫,她可能已在数年前香消玉殒了。
“那太好了。”
强迫自己牵动嘴角勉强笑着,他担心向来观察入微的母亲会看穿他伪装出来的若无其事。
咬紧牙关上了楼,回到这些日子他暂居的房间里,迅速地清洗身体上的污秽并换去被异母弟弟撕成碎片的衣裳,他不敢即刻探望母亲,害怕身上那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会被察觉。
比如现在,他虽强打精神佯装抖擞,却不免在转换姿势时不时地停顿,以适应那袭向腰背的阵阵酸痛。
他只能祷告,祈求艳夜方才的纵情已得到满足,否则今夜他是不可能得到安宁的。
想起他离去前那欲求不满的渴望眼神,他禁不住轻颤起来,却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因为恐惧,还是微微的期待?
他怎会有这种想法?恺皓旭不由得自责,然,他无法否认在那激烈到疼痛的交合中,自己同样得到无以名状的快感。
这段不可告人的关系大约从两年前开始,也就是恺风因故身亡后不久。
这两年下来,身体的所有地方皆被彻彻底底地开发过,恺艳夜甚至较他了解这具躯体的每一处,向来也将这些敏感地带掌握得恰到好处。
只是,在纵欲的剧烈交欢里,有的只是霸道的强制,一次也未曾例外。
那是因为,他恨着自己……
“旭儿。”恺虹轻唤,儿子失魂的模样让她担忧。
“是,娘?”
“你还好吧?”
“我没事。娘,为何这么问?”
“我看你有些恍惚,这是这些日子未曾有过的事。”
先前恺艳夜单独去了今春的围猎,这几十日他难得一个人轻松自在,因此他看起来较平时放松许多。
不过现在他回来了,情绪自是紧绷些……
苦笑了下,这些虽然不必让母亲知道,但也不必刻意隐瞒。
“呃……艳夜回来了。”
“是吗?那你不快到他身边去?”她慌张起来,急忙催促着他。
名义上虽身为恺艳夜的异母兄弟,但恺皓旭其实是他的随侍;恺虹也明白在丈夫死后,自己的儿子之所以还能顶着“恺”皓旭的身份在此过着料想之外的好生活,便是以此种丧失尊严的条件换来的。
“他答应我在你退烧前陪着你。”
但恺艳夜限他戌时之前回主屋,他不说是不想让她担心。
将沾湿的布巾拧干,他轻轻擦拭着因风寒而无法碰水、只能擦澡的母亲;熟练的动作是因他不放心将这事交付他人,一直坚持亲自动手养成的。
凝视儿子尽管多方遮掩却仍憔悴的脸色,她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我,你不必在此受制于人。早在你爹去世时,你便可以离开这夺去你自由的地方……”
“娘!”替她绑上衣缨,他阻止她的自责,“都什么时候了,别再说这话了。你还是留心自己的身体,早些退烧要紧。”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旭儿之所以对艳夜母子忍气吞声,是因为她的身子禁不起迁徙的折腾,不得不留在府中养病。
为了她,他咬紧牙关,忍受所有加诸在身上的屈辱与痛苦。
她的身子要是同常人般健康,早在恺风去世后就带着恺皓旭离开这里,不会再待在这是非之地。
而且要是快一点的话,搞不好她现在已有可爱的孙子孙女可含饴弄孙,旭儿也不会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脑中编织着种种不可能的美梦,她突地深觉旭儿会如此困厄都是自己的过错。
“我若早些死也不至于拖累你……”
“娘!你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
还以为她想说什么,怎么一开口净是些不吉祥的话。
“傻孩子,生死有命,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子。”
“娘……”
“这种恼人的身躯也拖不久了,若能早些解脱,我也是求之不得。”她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而后顺着他的脸庞滑了下来,带着豁达的微笑道:“惟一的遗憾,可能便是看不到你成家。”
抬手捉住母亲停在自己颊上苍白柔软的手,恺皓旭也不是不明白她希冀获得解脱的心情。
长年在病魔的折磨下,曾经丰腴的脸颊现在是消瘦憔悴,每当病痛发作时,那种沁入骨髓的剧痛实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两人都心知肚明,若非她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会继续留在这个只有痛苦回忆的地方。
“娘,不要再想这种事了。”想太多也无济于事,再说,她是他现在仅存的亲人,他说什么也要守护她,“你现下惟一该做的,就是把病养好,好吗?”
* * *
他显然相当不悦,因为他注意到恺皓旭是故意选在最后一刻才进房。
恺艳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