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上帝都不能再同意的结局。
然而高级的犯罪不在于设局的精巧,存在性的炫耀,而是不动声色的掠夺。
悄无声息的死,极具迷惑性的不疑有他的结论,才是将人诱入迷宫的最好的饵。
回过神来时门板笃笃叩响,一个高大的男子大咧咧地倚在门边,他剃着毛寸却穿及膝的长风衣,有种不和谐的戏谑。
“喂。”他觑着屋里的男人,扯着嘴角,“你就是左森?”
“我是。”左森皱眉,“你是谁。”
对方轻笑一声,抬腿跨过了隔离带,男子比左森整整高出了一个头,浓重眉眼不言不笑,便很有压迫力。
左森冷冷地盯着他,仿佛目光之间就是一场较量,男子一手按住他身后墙壁,另一手搭在额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轻挑地敬了一个礼。
“长官,我是袁峰,警号663,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新搭档。”
篇·饵
“听他们说,你很厉害。”
回程的车上,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喋喋不休。
“黑色圣婴案是你一个人破的?了不得,那帮狗娘养的反社会,害的我们的孕妇三个月不敢生产。”
“后来你去了哪儿?有次出案子我遇上你们组的,听说你调去了文职工作?老天,那些给人擦屁股的磨磨唧唧的活儿你是怎么干下来的?哪儿有出现场抓犯人刺激?你是怎么想的?”
看似冷峻的男人意外的话多,却又是个典型的失败谈话者,“对话”的前十五分钟里,已足够左森从这人一系列的身体语言微表情里勾勒出他在人群中的象度。
简直像是大学里多动症一般的体育部长。
说不上讨厌,毕竟人们最后都是主动离开,选择权不在他。
“喂,这回的案子是怎么回事?说真的,光看那些卷宗,我找不到任何互相有关联的地方,他们只是凑巧住在一起,然后又凑巧死在一起。”
“看来你已经掌握了大半线索。”左森嘴角牵动。
“你知道连环杀手最大的弊端是什么?”
“凶残?贪婪?十恶不赦?”
“自负。”通过后视镜,他瞥了一眼边上的男人。
“耽于杀人快感,久而久之就会生出一种自负,这是一种与原始本能相关的感觉。费尽心机设了一个局,或者犯案之后造成一时轰动的,往往越希望自己能被他人发现。对于他们,受到关注既是获得欣赏。有这种心理在,就为他们的暴露增加了百分之七十的风险。”
“但是这一个,不一样。”他指节笃笃地在仪表盘上敲。新搭档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何以见得?也许只是走运。”他啧啧。
因为他不在乎,更因为他比所有人都要聪明。
左森没有回答,面上也毫无表情,方向盘打了一个弯,车径直驶入地下车库。
袁峰还想追问,口袋却骤然震动,车载终端接通后,焦躁与警笛嘶鸣一瞬间,充满了安静的车内。
“西区新发现了一具女尸,你们快到现场来。”
城市的西部是片泥沼。
臭名昭著的红灯区,偷渡客,贫民窟。
报案的是一家小旅馆,楼梯窄小仅供一人独上独下,且陡。他们踽踽上了一半,有衣裳半露的浓艳女郎站在楼梯口,冷漠地拉掉了手边的灯。
死者女性,在霉变的走廊尽头的客房里,浑身□□地横躺在床上,半截针头断在肌肉里,血迹蜿蜒顺下,已经干涸。
粉红色丝绒天花板吊顶镶嵌一面等身长镜,倒映着女子死去的身体。
房间的空气里飘散着隐秘的辛辣气息,仿佛烈火燎过的炽热余烬。
警探们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她看起来像是过于享受了。”
死者干涸的眼底,缩小的瞳孔细密如针。
旅馆的老板娘围着暗红的旧披肩站在门外,唇纹的裂隙里有红色颜料的颗粒。老妇人的眼神如蜥蜴,静静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探员。
袁峰走到床头柜旁,丝袜胸衣与超短裙散乱地搭在上面。左森拾起桌上粉红色钱包,劣质皮上的塑料钻水光潋滟。
钱包里的照片是一张年轻女孩的脸。
“你不会轻易在这里找到一个身份清楚的人,因为他们背后往往站着有大身份的人。”
袁峰瞥了一眼照片说道。
“可如果这不是意外,或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事情,就不会叫咱们了。”
“那是a,先生们。”
老妇人骤然开口,声音如同嘬了沙的鸦。
房间里的警探们一时倏忽转向她。
“您认识死者?”左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