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覆皑皑积雪的高山巍峨耸立长空,直刺苍穹。如苍白剑刃一般破开天空阴沉半黑的肚腹,银白冰甲反射着紫的青的淡淡的七彩光辉,但每一缕都让人望而生畏。
风声呼啸不停,雪花飘飘永在,这是高原雪山终年常见的唯一景象。
在山坡的转缓的拐弯处,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在新雪覆盖的山坳步履蹒跚,山脊将狂风怒雪阻挡在他的身后,脚印却从不受影响的蜿蜒爬过山坡在他的脚下不停的弯曲延伸。
他干净无尘的麻衣布袍白如新雪,秃顶如冰山一样明亮反射光芒,耳边剩余的几绺头发和眉毛胡子,都如尚未落地的新雪一样的白。
胡子不但雪白的亮瞎人眼,更是惊人的长,根根银丝覆盖脚尖,耷拉在地上,同样惊人的还有他的身材,他像是芦柴棒雕刻出来的,干巴巴的身体又瘦有小,看起来很轻,一阵风就能让他缀在胡子下面飞起来,像个蒲公英。
他走路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踩着拖到地上的白胡子,把自己绊倒。
“路越来越难走,这次比上次更难走。”白胡子的瘦老头儿喘息着说道,他把拐杖刺破柔软的新雪拄在坚硬的冰层上,立住身体,摸一把额头细密的汗珠,他额头的皱纹沟沟道道,白眉之下的大圆眼睛却相当的明亮清澈。
老头儿翘首向谷底望去,却被一道雪坎挡住了。
“是你太老了,胡子太长了。”瘦老头儿的身后一位妙龄少女,提着裙子,声音像是银铃,清脆悦耳。
她长着一双狭长杏眼,眼眸清澈如水,眼尾却是微微翘起,配合一头紫发和柳叶紫眉,相貌狐媚如同精魅。
“我都说用飞的吧!化形大妖在哪里都可以横着飞。你偏要像一只乌龟一样的爬呀爬,而且还是一只慢吞吞的老乌龟。”狐媚少女的眼神哀怨,“还好意思厚着老脸抱怨路难走,脸皮就跟乌龟壳子一样的厚。”
“媚儿,自从你会说话后就没说过一句让人舒心的人话。”老头儿的白手掌捋一捋雪白的长胡子,喘口气道,“这是什么地方?是高原雪山,有名的凶险之地,能明目张胆地飞来飞去吗?我这不是担心节外生枝,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隐蔽,守住自己这点小秘密。”
狐媚少女昂首挺胸,叉腰怒道:“老狐狸,我虽然是母的,又不不比公的差,请叫媚哥儿。你又不是人,不要以为人模人样,就想听人话。”
“化形大妖害怕在这个鬼地方飞两步,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身体瘦小,里面包着的小心脏竟然更小。”狐媚少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妖兽十阶化形成人,我已经越境十三阶,按照南边的说法是佛宗,按照北边的说法是通天。”干瘦老头儿沾沾自喜地纠正狐媚少女。
狐媚少女翻一个白眼道:“那不更丢人!”随后她马上改口,“不对,是丢狐狸,虽然听起来有点别扭,但理事这个理。”
“你是不是只狐狸精?怎么跟那群猴精一样,净惹我生气。”
“谁知道呢?你这干巴巴的身体,是被狐狸精榨干的,还是猴精,听说您老人家年轻那会,我老妈可是被你气跑好几回,都是因为你……””狐媚少女慵懒的晃动一下腰肢,凑到干瘦老头的耳边大吼一声,“红杏出墙!”
干瘦的白胡子老头儿挥动拐杖追打狐媚少女。少女轻轻一跃,跳到一块巨石上,拐杖击打地面雪沫纷飞,冰屑四溅。
狐媚少女朝后看去,身后水声隆隆,瀑布似有飞流直下,轰然有声。“开个玩笑,老狐狸,不要这么的小气,我老妈离家出走那会儿,你有没有派手下跟着,万一……我说是万一,万一我跟猴子是近亲呢,你知道猴子们都喜欢我。”
老头儿气愤以及,雪白的胡子颤巍巍地发抖,他怒道:“我当然派了,派最得力部下……保护她的安全。”
“不会是派一只猴子吧……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又没说你不是我爹。”
“你这个死丫头,自从能说话就整天的折磨我,少贫嘴,干活去!取完神泉,我们走人。”
狐媚少女跳下巨石,纵深一跳,坠入轰隆隆的巨响中,留下白胡子老头在哪里吹胡子瞪眼。
称这里是风水宝地,茫茫雪原无限辽阔,冰雪覆盖一片苍茫。
在这不起眼的小山峰上,有融化雪水汇聚成山涧滚滚流过,尤其是山腰一角,峰回路转,沿着一线天的峭壁,形成跌水奇观,而且峭壁上层被冰层封冻,宛如一道保护伞,护佑瀑布躲过暴风雪的肆虐,安静而不十分的寒冷,罡风咆哮而过,瀑布飞流直下,然而在瀑布冲击的小石潭底部,却有一泓泉水,汩汩而流。
那泉水,竟然有利于妖兽凝聚妖身化形,他叫它化形神水,她的女儿,一只四阶的小狐狸,距离十阶化形尚远,就是凭借这种神奇泉水,化形成人的。
因为这个缘故,这座七彩雪山,被老头儿封为神山,整座列为禁地,闲人免进——除了老头儿和狐媚少女都是闲人。
这片小谷是修士和妖兽们的一个盲区,冒险闯进来寻找机缘的妖兽和修士们的眼中只有雄山险峰,这座平淡无奇的半大小山峰根本不入他们的法眼。他们都匆匆而过,连多待一刻的想法都没有,殊不知暴虐的风雪掩盖下的平凡的山谷默默无闻的孕育着修仙界最神奇的化形水而且数量足以让人发狂。
但猜测到它的存在,觊觎它的所在之人,或者说是之兽,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