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第一张,便是那个诱得哥哥连家都不回的混蛋。服饰打扮都与那日所见的完全不同,整个人也显得风尘仆仆,脸上的风采却是依旧,眉眼间的嚣张跋扈更是半点没变,还是那么地令人生厌。
“看来他这些天过得很是不错。”祁爱莲冷笑着撕下乙三的画像,握在手里狠狠揉成一团,丢到地上,又接着往下看去。
剩下那些人,倒全是些模样不错的青年少年,服饰也和乙三所穿的那身所出同源,都是旻迦贵族常穿戴的样式。祁爱莲翻来覆去地看着,挑挑拣拣,最后将里面那名唯一的女子给搁在了最上面,眯起眼睛,仔细端详。
这便是哥哥那晚所看见的那个女人了?确实有几分姿色,但也不过如此而已。祁爱莲脸上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内心却已经是翻起了滔天怒意。
她将脚踩在地上那团纸上,狠狠碾了碾。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那个人渣居然对自家哥哥始乱终弃?是,她是很希望哥哥能和那人分开,但无论怎么想,都应该是自家哥哥发现真相,于是主动远离那人才对。
结果竟然是那人先抛弃了哥哥?该杀千刀的!
祁爱莲咬着一口银牙,将那叠画像重重拍在桌面上,站起身来,略显焦躁地来回踱步,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命令,“带着你那些师弟,潜入旻迦,将那男人给我抓回来,记得一定要绑好了。我要亲眼看他在我面前磕头谢罪!”
齐开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恨意,一时瞠目结舌。片刻之后,齐开才略有些为难地劝道,“小姐还是多考虑考虑吧,如果我们全离开了祁家,谁来保护……”
“你办好我说的事就行了。”祁爱莲挑眉道,“别的用不着你操心。”
齐开无奈,只得点头应承下来。
待他离开之后,祁爱莲抚着额头叹了口气。也是最近各地分行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想找人办个事,还得如此捉襟见肘。虽说这一番将自家最可靠的护卫们都派了出去,但好说是在山南的地界里,就这么点时间应该也出不了事,大不了少出远门就是。
护卫少一点没事,哥哥受了委屈却是万万不能忍的。
祁爱莲想到祁爱白,想着他这些天的模样,又想着对方拒不回家的缘由,咬了咬牙,心有愤恨。但沉默片刻之后,她又自言自语地低声道,“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小姐?”身旁下人困惑地问,“你在说什么?”
祁爱莲摇了摇头,“没事。”
她又在书房里踱了好几圈,想了许多,而后再度叹了口气,回到桌前坐下,提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给玄剑宗许云,另一封给药王谷严飞飞。”她将两封信交给下人,而后靠在椅背上,略显疲惫地阖上双眼,心中暗道:还是等和他们谈过了之后,再做决定吧。
还不等她的疲惫有片刻舒缓,便又有人来登门拜访——居然是皇后身旁的一名侍女。
那名侍女看到祁爱莲毫不掩饰的满脸困惑,掩唇笑道,“却是有一桩天大的喜事要让祁姑娘知道。”
此时距离安宁公主打开那道锁,亲口告诉祁爱白那桩婚事,堪堪过去一个时辰。
祁爱白整个人都懵着,依旧满脸的木然。
安宁公主温婉至极地搂着他的胳膊,将窈窕有致的身段全依靠在他身上,开口在他耳边低声问,“公子该不会不喜欢芊儿吧?”
祁爱白低头,看了看正贴着自己胳膊上的那一对丰胸,内心暗道:其实全是棉花吗?
他咳嗽了一声,艰难万分地表述道,“公……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坦诚相对过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您何必还老是这副作态?不如就……直说了吧?”
“公子这是什么话?”安宁公主眨了眨眼,眼眶顿时又泛出了一抹红意,委屈至极地道,“什么作态?还要如何直说?难道公子并不相信芊儿的心意,并不认为芊儿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你的吗?”
祁爱白倒吸了一口寒气。
“公子果然始终都不喜欢芊儿。”安宁公主哀怨道,“祁公子,你分明知道,我从两年前就倾心于你,你却一再拒绝我的心意。我那时想,这或许是因为你还不认识我,若我们见过面,你大概就能知道芊儿的好了。但已经到了现在,父皇都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你为何还是这样?芊儿究竟是哪里不好,竟然令你如此厌恶?”
说罢,他便俯在祁爱白的肩头,嘤嘤哭泣起来。
“不是的,我怎么会觉得公主有哪里不好?”祁爱白扶额道,“我以前拒绝你,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安宁公主抬起一双泪眼。
因为我以为你是个女的……这句话在祁爱白脑子里转了一圈,反而先让自己给愣住了。那时他知道自己是个断袖,所以始终不愿意娶个女人。但现在呢?现在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公主”分明就是个男人,他又该拿什么理由来拒绝?
安宁公主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了一声。他俯在祁爱白肩头,低声道,“就算你真不喜欢我,娶了又如何?这世上的夫妻,难道还能各个都是互相喜欢的吗?你就答应了吧,当帮我一个忙,日后只要我能摆脱那些钳制,一定不会亏待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沉,到了最后不复半点女气,竟是用了他原本的嗓音。
祁爱白怔怔地盯着他看,他对着祁爱白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