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人鱼,定定的看着周泺,用一种偏执焦躁的眼神,他把湿漉漉的头凑过去,冰凉的鼻尖碰在周泺的喉结上,周泺的喉结忍不住浮动,那条人鱼抬起头,发尾扫过周泺的鼻子。
“你要做什么?”
周泺垂下眼,胆颤的看着顾邈,顾邈抬起眼皮,他扣住了周泺的后颈,鼻尖从周泺的喉结慢慢游上,他的嘴唇紧贴在周泺的颈侧,那里似乎有尖牙抵着细薄的皮肉,周泺浑身一震。
“为什么……骗我?”
他一直等着,等着,终于顾邈说话了。
可那不是顾邈的声音,那似乎是从鼻腔里发出的闷声,这时,人鱼抵在他颈侧的尖牙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肉,周泺觉得他也许会刺穿自己的血管,他的身体不停的发抖,恐惧绝望在他的体内不停发酵。
“我没有……?”
“那个孩子……是谁的?”
那是他的问题,他问周泺,可周泺却不能回答。
若是如实说了出来,这代表了什么?
他是个能够分娩出孩子的怪物,他不敢说的,就算被顾邈误会,被钟玥鄙视,他也不想说。
“爸爸,你没事吧?”
周泺大口大口的喘气,房间的灯开了,刺眼的光,让他捂住了眼,他的眼眶湿润,峣峣站在床边,伸手拉住了周泺的手,担忧的看着他。
周泺一时缓不过来,他低下头,伸手插-入头发里,额面上都是细密的汗,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才抬起头,“我没事,峣峣不用担心,爸爸只是做了个梦。”
“是噩梦吗?”
周泺点点头,周峣伸出小手,覆在周泺的脸上,“爸爸别害怕,有我陪着你呢。”
这些天,周泺一直都是精神恍惚的样子,他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而且每晚都是一样的,在那片浅滩上,他被是人鱼的顾邈禁锢着,逼问着他,周峣是谁的孩子?
周泺都快崩溃了,他在梦里说,周峣是他出轨的产物,yī_yè_qíng留下的种,可那条人鱼竟然还不相信,他逼迫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询问,而这无尽的梦,又总是在周泺觉得绝望的时候,戛然而止。
周泺昏昏沉沉的靠在椅子上,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可他还没反应过来。
段珩走进来,敲了敲周泺的桌子,周泺一惊,猛然抬起头,惊惧的看着段珩。
段珩也被他这大反应吓了一跳,他皱起眉,“你怎么了,都下班了还不走,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好,是压力太大了?”
周泺虚脱的喘了口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不是,就是没睡好。”
“没睡好?失眠了还是有心事?”
周泺把头侧向一边,他大概是太累了,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最近一闭眼就做噩梦,弄得我都不敢睡了。”
段珩也担心他,“这样吧,你状态不好,我给你放一个假期,我这里有一个认识的心理医生,你要不要去试一下?”
段珩给周泺介绍的心理医生就住在澳海花园,开的是私人诊所,在业界是有名气的。
周泺拿着段珩给的名片,站在澳海花园大门口,这里的一草一木倒是没有变化,就是保安换了一茬,周泺以前在这里住过,他记得当时看门的保安是一个高高胖胖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稍微年轻些戴着眼镜的小伙儿。
而现在则换了两个完全陌生的新面孔,周泺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每个人的生活都在发生着变化,若是放在几年前,他又怎么会想得到,自己与顾邈的结局会是这样?
澳海花园是住户才能进去的,要是陌生人,还得要里面的住户和保安说,周泺先前和那位心理医生通过了话,只是此刻在打过去时,对方却没有接通。
他站在门口,保安从来没有见过他,自然是不肯让他进去的。
“周泺?”
周泺闻声,便转过身,顾邈站在他身后,正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一个朋友。”周泺没有把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告诉顾邈,他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保安,对顾邈说:“我打不通我朋友的电话,而且……这里的保安都换掉了,他们不认识我,我……”
“进不去是吗?走吧,我带你进去。”
顾邈回国后,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保安也都认识他了。
周泺跟在顾邈身后,顾邈穿着宽松的衬衫和休闲裤,就戴着一顶浅灰色的鸭舌帽,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一个袋子里放了几罐啤酒和饮料,另外一个袋子则放着一些蔬菜与肉类,他走在前面,从背影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个明星,就跟很久以前,他还是普通人时一样,逛完超市然后回家。
只是那个时候,周泺会替他拎掉一个袋子。
周泺找到了名片上的地址,按门铃,却没人。
顾邈的房子正好在前面一排,他顺势站在周泺旁边,周泺看了他一眼,顾邈也望向他。
周泺拿着手机,电话一头是忙音,他有些无奈,“他好像不在家,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周泺走出楼道口,外面突然闪过惊雷,周泺看着在短短时间内,蓄起乌云的天空,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不会这么倒霉吧!”
顾邈也走到了他身边,用凉凉的口气说,“你看,好像下雨了。”
天上倾盆大雨,周泺没有带伞,他茫然的看着被雨滴“哗啦啦”浇着的地面,顾邈略微侧过脸,怔怔的看着他的侧面,他抬起手,用袋子轻轻的碰了碰周泺,“既然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