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凡一掉头,见贝律清正坐在沙发上翻书呢,贝律清很喜欢读书,有什麽闲暇都用来翻书了,这跟有什麽空就看港片的路小凡一样是配套的。贝律清的书放在膝盖上,穿著牛仔裤的腿包著修长的腿这麽互相搭著,在阳光下白皙的有一点耀眼的手指慢腾腾地翻著书页,任何人一瞥之下大概都会由衷地想这男人真帅气。
路小凡的脑子里倒是没冒出这句,因为他的脑子过去挤满了对这个男人的崇拜,敬仰,现在又塞了点敬畏进去,确实有一点腾不出地方放别的念头。
高个子的伤不知道怎麽样,反正路小凡知道他足足一个月没来上课。高个子来上课的时候看见路小凡似乎欲言又止,路小凡当然也没圣母到非要跑到别人跟前去化干戈为玉帛。路小凡原本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以後大家相安无事就好,哪知隔了几天之後这个男生就不见了。路小凡隐隐地听说大约是这个男生被贝律清那帮人给逼退学了,什麽是杀鸡给猴看,那鸡必须得死得很惨。其实那个高个子男生家境不错,本人在学院里也挺有影响力,所以他挨揍了以後学院里不平的声音还是很多的,但自从他退学之後,所有的人立竿见影一般都闭上了嘴巴。
路小凡自然也没人欺负了,但是随便他出现在哪里,别人都会呼啦一声给他空出一大片地来,这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路小凡常托著腮一人坐著一大排空位子,心里想著杀鸡给猴看,原来是二只鸡,一只杀了,一只晾著给人看。路小凡只看见了事情的後半截,没看到前半截,隔了好久才知道其实高个子刚开始还是挺硬气的,要跟贝律清单挑来著,贝律清一拳就把他打翻在地了,後面才交给警兵卫揍,要不然谁能保证把一个人打上几小时,这人还没死透。这反应了贝律清的另一个观点,那就是术要有专攻,他喜欢把专业的事要给专业的人来做,用人要用人的强项(难道说路小凡的强项是那个》《)。
贝律清虽然好几年里只出手过这麽一次,但这一次就给路小凡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可是跟路小凡的待遇不同的是,贝律清非但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降温,反而更受欢迎了,好多女生都会说真没看出来贝律清是这麽有男人味啊等等。路小凡因为这件事情也算稍稍沾了一点光,因为校园里要是偶有人来搭理他,那个一定是个女生,而且是来打听贝律清的。
路小凡在专院乏人问津,自然跑贝律清那里跑得更勤快,贝律清户外活动时偶尔也会捎上他。开始有路小凡,贝律清,林子洋跟卓新,但卓新去了两次就黑著脸说受不了路小凡不去了。所以路小凡以後跟贝律清外出便只剩下,他,贝律清还有林子洋三个人。路小凡每次跟出去回回都要大包小包跟拾破烂似的背上一大包回去。吃饭?吃剩下的,带回去!打台球?别人喝完啤酒,他捡啤酒罐子!游泳?人游泳,他光顾著捡一次性浴帽,就算商场里逛一圈,他也能捡几个纸板箱带走。
林子洋每一回都要一脸崩溃的冲著贝律清喊:“贝爷,贝爷,您新鲜完了没有?”
路小凡通常都不太搭理林子洋,因为他们去哪主意是林子洋出的,但钱却是贝律清掏的。路小凡就势利了,觉得林子洋的地位比自己也高不到哪里去,但论跟班素质他比自己还差远了,一不会提东拿西,二不会嘘寒问暖,光会出馊主意。要说单从这方面讲,路小凡还是很有上进心的,挺有业务竞争意识。
贝律清的脸色其实也不太好看,因为他本来就够引人注意,加上一个路小凡整个就是一滚动前进的耀光球体,别人都是从看见贝律清那一瞬的眼睛成圆形,到看见路小凡时候的嘴巴成圆形。像贝律清这样的高干子弟当中的有志青年,他们总是待人客气热情,但却只会接纳跟他们相同背景的人为朋友,说任何话都留有余地,做任何事都留有退路,身上总是透著讳莫如深,以至於接触到他们的人能轻易地对他们产生好感,仔细想起来却又会觉得他们面目不清。他们深谙权力是什麽,所以尽管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比普通的青年更关心时政,愤慨积弊,却绝不会放弃特权,因为他们也是:即无法当壮士,又不想当傻b。所以尽管他们的身上充满了五四青年的气质,但都像梅思平那样,组织了五四运动,却最终投靠了汪精卫。因此贝律清除了额头突突以外倒也想不出太多拿路小凡有用的法子,因为他活到现在身边充斥的都是聪明人,他从来不用那麽直接开口去训斥别人,何况为了这麽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从没想过身边会有,本来也不应该会有路小凡这样的人物出现。
而路小凡,他来自世上的这麽一群人,他们活著的含义不是活著的意义,活著的追求,而是活著的本意那就是活下去。所以路小凡就像是个脑袋里装得浆糊,浑身没四两骨头的人物,是如此的现实又精打细算,为了一点点利益就会轻易卑躬屈膝。比如他会检查每个啤酒饮料盖子,有奖一瓶就赶快去拿,从检验自己瓶盖发展到去看人家的瓶盖有没有疏漏,他弯腰上上下下弄得旁边的人说话都不清静,事实上他也许只要陪著身边的人多说几句好听的,这种啤酒又能值几个钱,他想躺在上面睡觉贝律清都能办得到。
可说他不聪明,他又似乎很聪明,他总能琢磨到贝律清要什麽,喜欢吃什麽。他熬得粥,熬得汤,贝律清吃过好多地方就是吃不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