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容且叹了一口气,颓然地把脸枕在了桌子上,看着桌面烛台上跳动着的火焰竟是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这个姿势简直累人,阮容且落枕了,脖子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只能把脸偏向一边减缓疼痛。
阮容起看着他就一直在憋笑,容且现在瞪他都没办法好好瞪了,必须要转过身子才能给他一个白眼。阮容起这一口粥在嘴中差点喷了出来。
一桩接一桩的,阮容且最近也真够倒霉的,可是他最近再怎么不顺,恐怕也没有严儒不顺吧。
当朝宰相居然会写悔过书,还要张贴于市街之上,这样轰动的新闻,不出一日就全城皆知了,严儒的威信可谓一落千丈。
文章一张贴出来,百姓就围了个水泄不通,部分百姓并不识字,就有那识字的人大声读着。孟之安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也站在人群之中,看着面前的这篇文章暗暗思衬。
第二日,皇上的手中便多了这样一份弹劾严儒的奏折,这奏折一连列出了严儒的十二条罪状,从式开始挑刺,又引申到严儒平时贪污受贿,再到后来的勾结大臣拉帮结派,最终扣上了谋反的帽子。
苏萧离看完了折子缓了一下才说道:“不能得罪文人。”
阮容起笑道:“看来我真是没找错人,孟之安写的这些罪状倒是条条有据、件件可查,想必是对严儒不满有很久了,又一直隐忍不发,如今有了机会便抓住不放了。”
“这些就能够扳倒严儒?”苏萧离有些不信。
“这就要看皇上你了。”阮容起凑近了苏萧离,吐着气息说道。
严儒再次于早朝上被皇上点了名,迈开步子出了队列就开始冒冷汗了。
苏萧离将孟之安的那份奏折递给了纪公公,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出来。
纪公公应了一声,打开折子,用他那招牌公鸭嗓子大声念着这份奏折,把宫外的麻雀惊得飞了起来。
一篇奏折念毕,严儒有些恍惚,直到苏萧离开口说话。
“严大人,朕今早派了人去你家搜查,黄金白银倒是比你的俸禄多出了不只几倍。往来密信也是不少”
这句话一出,阶下又是有几个大臣哆嗦了一下。
严儒此刻倒忽然平静了,抬头向皇上望了望,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实未见阮容起的身影,冷笑着说道:“皇上最近之举真的不像皇上了,国家怕是早晚有一天归到阮将军手中吧。”
严儒这话说完,满朝堂寂静得连掉针都听得见,其实这话,满朝文武哪个不想说,可哪个敢说。
“朕还是朕,只是严大人野心有些大了,管的有些宽了。这官,严大人就不必做了,牢中暂住,等候发落吧。”苏萧离听了严儒的话也不恼,平静地说道。
“微臣,谢主隆恩。”严儒大声道,最后一次磕头,很响。
有了孟之安的开头,这几日弹劾严儒的奏折多得苏萧离都看不过来了,其中弹劾得最欢的倒是往日里的那些严党,真可谓是树倒猢狲散,不对,不光是散,还要往树上尿一泡再散。
阮容起用三个字形容了一下这些大臣:墙头草。
倒是孟之安,此刻上书是为了辞官。
他是一直在等着严儒下马的那一刻,为友报仇,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需再留,至于朝堂之中还会有什么样的风云变动,他已不想再理。
苏萧离准了他的辞书,带着敬意。
孟之安在好友的墓前流连了片刻,归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丹顶宜承日,霜翎不染泥。
☆、第二十七章 柳暗花明
大牢里真的是又潮又湿,连带着春日泥土返潮的味道,极是不好闻。
严儒哪受过这份罪,此刻窝在牢房里的一个角落里,用衣服捂着鼻子发呆。
“严大人”。
严大人听着阮容起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一记响雷一般,抬眼睨着他。
“走吧,有个人想要见你。”阮容起说道。
严儒有些怀疑,但是一想到能离开这个早晚让人患风湿的地方就跟着阮容起走了出去。
一路上,严儒都在想阮容起到底要带自己去见谁,直到看到了流云阁的牌子。
流云阁门口,苏萧离还是穿着他那件紫色衣袍,缓缓摇着手中的扇子,那扇子上的扇坠洁白无暇,透着温润之感。林乱则站在他的旁边,着一身素色轻纱的衣服,衣袂在微风中摇摆,恍然若仙。
严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样子的皇上他倒是真第一次见,没有了皇上的架子,倒是多了几分灵气,或许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萧公子,阮将军,严大人,请把。”林乱说着便把各位引进了流云阁,又转身合上了流云阁的大门。
“皇上。”严儒只踏进了门槛没有再往里走,他实在不知道苏萧离这是要干什么。
“今日不是我找你。”苏萧离说着用下巴指了指严儒身后的林乱道,“你今后的命运应该由他说了算。”
严儒转身,很苍白地冲林乱笑了一下道了声:“林公子。”
“严大人,我可以回家了吗?”林乱问道,这是他一生的执念。
严儒点头:“何必再叫我严大人呢,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你进流云阁。”
“严儒,是打一开始你就不该扰了林乱的生活。”阮容起说道,“严党已经溃散,这些天来没有一个人为你说话,严大人,损人注定不利己。”
严儒苦笑,“这句话,我也回送给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