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表现得内敛淡然的楚清面对一群大老爷们儿饿狼一般的视线从头到脚的探究打量,淡定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了,转身要走。听到单冽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喙地响起:“都进去。”
一瞬间门口就只剩下手里拿一个锅铲,嘴里叼一根烟的单冽。
还有喝醉酒的板寸头,笑嘻嘻说:“单哥,我出去买酒……”
单冽不理会他,眸子锁定楚清,径直对他问道:“吃过饭没?”见楚清摇了摇头,就用铲子指了指门里:“过来吃?”
这话原本应该同样说得不容置喙,但他却用了征询的语气,侧了脸等答复。
楚清进屋子的时候,正围着餐桌划拳喝酒的男人们动作滞了滞,片刻静默中有人油嘴滑舌喊了一句:“嫂子,坐这儿!”指着一把空椅子。语毕,汉子们就爆发出一阵揶揄的笑声。
楚清满脸黑线地被单冽带到那个空位置上坐下,单冽在他耳边说了句“别理他们”,就转身进厨房炒菜去了。
楚清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也是深蓝色的工装,高大精壮的身子衬得衣服修身又端正,干练利落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显得邋遢或油腻。转头再看看身边穿着同样深蓝色工装的正在来劲儿划拳的气味复杂的男人们,楚清轻叹一声:真是一样米饲百样人,都穿同一件衣服,效果能差这么大?
一杯白酒被塞到手里,有人热情地说:嫂子你叹什么气呢,来来咱干一杯,今天咱队里的弟兄来祝单哥乔迁新居,等下喝多了说胡话你可别见怪啊,哎,嫂子你别不好意思不说话啊,喝酒喝酒,我看人家大姑娘害羞了那脸是白里透红,嫂子你怎么是白里透黑呢?
第6章 柳三儿来抢人
单冽端了菜出来时,楚清已经被盛情难却地哄着劝了好几杯白酒,从来滴酒不沾的人,冰肌玉骨染上了淡淡红晕,少了几分清冷味儿,多了几分生动气儿,一张脸虽然还是淡然自若面无表情的样子,抬眼看向单冽的眸子里却布了一层朦胧醉意,藏不住的潋滟。
单冽手一伸挡了不断三三两两递向楚清的酒杯,说了声“够了啊”,就拉了楚清进厨房。潮湿火热的手掌心包着他白皙修长的五指,触感凉如水,跟冰做的似的。
榨汁机隆隆地响着高速旋转起来。
楚清茫然地看着单冽沉默地在灶台前忙碌着,直到一杯果汁递到他手里,下意识地就尝了一口,很甜,是梨汁。
单冽说:“醒酒的。”
楚清点点头,斜靠着门板,一口一口喝完了。然后递了空杯子给单冽,声音懒懒的:“还要。”
单冽诧异地看他一眼,楚清眸子里的那份醉醺醺的朦胧一丝没少。
见他不动,楚清拿空杯子不耐烦地碰碰他的手臂,有些不满,微蹙了长眉,催促道:“快点么……”
单冽接了杯子,又给他倒满一杯。他满意了,瓷白粉晕的脸突然像冰霜消融似的,竟轻轻绽出一个笑容来。也不管愣在原地的单冽,自顾自捧了杯子,在厨房里转悠,这个看看,那个摸摸的。
看到有个大蒸锅,插着电,没盖子封住,向外面丝丝冒着白气儿。
楚清好奇地往里看,蒸架上整齐摆着红薯,有些被蒸得烂了,瓜皮绽开来,露出黄灿灿的里肉。楚清出神地看着,任腾腾的热气拂上来,吹散在脸上,凝结出细薄的湿润水汽来。
单冽看了他一眼,边炒菜边说:“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吃红薯。”
楚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脑迟钝地思索,心里慢慢浮现起自己嘴里塞了半个红薯,躲在单冽背后,眼里含了一包欲掉不掉的眼泪,闹着不肯回家的模样。楚妈抽在他屁股上的那一下生疼,生气又无奈地说:“咱家不就在你冽哥家对门吗?用得着你作出这副生离死别的惨样?”
记忆历历在目。
眼泪没变,仍是水做的,疼痛大抵都让人难熬,所以始终如一。人,却不会再是当初的模样。
被时光变了模样的楚清,此刻表情浑浑沌沌的,无声地笑了笑,模糊间伸出手,像是去紧紧握住回忆一般,一手紧握在红薯上。灼热的刺痛迅速在指尖蔓延开来,疼得抽心。楚清倒吸一口气,杯子摔在地上。
下一瞬,单冽已经抓过了他的手。指尖和掌心都被烫红了,衬着白雪一样的手指,愈发触目惊心的。
单冽握了他的手腕去水龙头下往他掌上冲水。水柱洒在手心上,水珠溅得老高,沾湿他的下颌。他觉得不舒服,微微挣扎,抽了手说:“不要。”
单冽伸手抓了他的手腕又往水龙头下放,水珠溅得俩人的衣衫下摆都湿了。
这下楚清更不满了,长眉皱成川字,从单冽手掌底下用力抽出手来。
单冽看他还是一副迷迷蒙蒙不清醒的样子,叹了口气,攥紧了他两只手腕,把他圈在怀里,闻到一股馥郁的酒气扑面而来,眼神陡然黯了黯,一声不响就把他推到水槽边上,摊开他的掌心就用冷水一阵猛冲,也不管他一直动来动去说不要不要。
冲了一会儿,指尖感觉冰冰凉凉的,手上的灼痛暂时消失了。
楚清觉着舒服了,身子也软下来不动了,背脊贴紧了单冽火热宽敞的胸膛,懒洋洋地靠着他这个人形靠垫,还嫌弃地撇撇嘴,觉得这个垫子热乎乎的,硬梆梆的,有股咸汗味儿。
厨房的推拉门哗的一声被拉开了,板寸头两手各拎一箱啤酒走进来,嘴里还絮絮叨叨说:“单哥你们这小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