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又看到赵启谟跳下桓墙,朝李果走来,这次他手里多样东西,一个大包子。
“给,拿去吃。”
赵启谟刚用过晚饭,食盒上有个吃剩的羊肉包子。
大包子递到跟前,李果迟疑,手指伸过去,又抬眼看赵启谟,在确认是否真的要给他吃。
“吃吧。”
赵启谟拿包子的手推了又推。
李果确认无疑,从赵启谟手中拿过包子,那包子还有余温,想也没想,捧在手里,大口一咬,满嘴油香。
“好好吃!这是什么包子?”
李果眉开眼笑,十分惊喜。
面皮里包的是肉,不知道是什么肉,不曾尝过的味道,非常香。
包子,李果只吃过菜干包子。
贫民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猪肉,何况羊肉。
自李二昆失去踪迹后,李果再没尝过鱼肉之外的肉类。
李果迅速在大包子上咬下三口,狼吞虎咽,突然他动作一顿,将半个包子揣入怀里。他抬头看赵启谟,眼里满是感激。
“怎么不吃?”
看着李果的吃相,赵启谟想所谓的地狱饿鬼大概也就这样了。再看他将半个油包子揣入怀,赵启谟很是不解。
拿给李果吃的是羊肉包子,在赵启谟家是很寻常的食物,他也不曾想过,这东西对贫民而言是人间美味。
李果听不懂赵启谟的话,但看他困惑的样子,他回:“给阿娘吃。”
月光照在两个孩子身上,一个衣衫褴褛,一个穿金戴银。
赵启谟听懂“阿娘”二字,默然离去,从桓墙跃上一楼屋檐,再从屋檐攀爬窗户,然后跑出西厢房,下楼梯去一楼,溜进厨房,掀开蒸笼,取出最后两个羊肉包子,而后原路折回。
两个包子递给李果,李果双眼发亮,但并没有去接,他难得腼腆。
他想起和赵启谟打架的情景,还有自己偷梨子剪末丽的场景。
觉得不好意思。
“果,果儿!”
远远传来果妈的叫唤,她声音带着哭泣后的沙哑。
“娘,我在这里。”
李果回应,只是果娘已走远,没听能到。
李果溜下桓墙,他下滑的手法,敏捷矫健,看得赵启谟瞠目结舌。
“接着!”
赵启谟在桓墙上喊叫,随即两个包子抛下。李果掀起衣服兜住,他抱着羊肉包子,在月光下欢喜奔跑。
“娘,我在这里!”
比邻 6 台风,芋头
连续数日大雨,不说打谷场没豆子拾,连海港的渔船都不敢出海,自然也没有有杂鱼可以捡,就连集市卖菜的人都很少。吃完家里最后一捧豆子,厨房再找不到一丁点粮食,果妹饿哭一晚。清早,果娘抱着果妹,往邻居家借升面,去老久没回来。外头雨正大,李果站在门口等娘。果娘回来时,一身衣服湿透,果妹已经哭累昏睡。
生火和面,水沸下面片,一升面,分两顿。汤多面少,煮三人份,一个大人两个孩子。
雨水一点也没有停歇的意思,这几日缺衣少食。果娘说等明日雨停了,让李果去舅家讨点食物。
李果舅家打鱼,往时实在挨不过去,也常来周济点鱼干海带。
黄昏雨越下越大,暴雨狂风,家家户户关紧门窗,加固房梁,生活在海港,人们都知道台风要来了。
半夜,听到外头风声鬼号,拆毁无数物品,噼噼啪啪作响。果娘难得点起油灯,将被台风掀开的木窗用布条加固拴牢。李果听着一夜风雨,没有入睡,下床一脚踩在水里,知道跟往年台风一般,宅子又被水淹。
“娘,水淹进来了。”
“去睡吧,娘看着。”
果娘守在床边,床上躺着酣睡的果妹。
正说间,一阵巨风过境,吹灰拉朽般,啪啪啪啪响,震得床都在摇晃。吓得母子两人不发一言,抱在一起。等这声音消停,抬头仰望,屋顶还在。
清早,李果搬来梯子,爬上阁楼,发现阁楼已荡然无存。
西灰街住户的受灾情况都挺严重。有的厨房倒塌,有的门窗被掀,一早听到大人们唉声叹气。
午时,官差过来巡视,家家户户登记受灾情况,走至李果家,仰头看着空空荡荡的阁楼,问果娘:“几口人,可有人受伤?”
李果在屋后找寻被吹走的阁楼木板,残碎木头,这些东西可以修补门窗,就是再不济也能烧火。
屋后不远处有条污浊的河,大量的木板杂物荡在河里,众多人在河岸打捞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