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没有末曦的日子,是舒梓言这辈子最痛苦也是最不敢回首的经历,他得到过最好的感情,却亲手把他打碎,他几乎悔极吐血,却拼了命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爱,因为他们的从前充满陷阱、欺骗与背叛,从头到尾只有末曦是干净的。
这三年来他日日夜夜的痛苦煎熬,在梦中末曦的音容笑貌和现实中末曦的尸骨无存重重交叠,每天让他在地狱与天堂之间痛苦地徘徊挣扎。
没有末曦,空虚就变成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他只能在半空中空落落的期盼,却永远触碰不到底,更遑论爬上顶端得到救赎。
每当夜晚降临,铺天盖地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把他湮灭,只留他一个人感受着难以言状的冷漠寂寥,孤枕难眠。
他就像一个吸食毒品的瘾君子,末曦留下的两张照片与少量的遗物是他唯一的慰藉,痛到狠极之时,只有看看末曦的照片,摸摸他曾经用过的东西才能得到一丝丝的解脱。
他一张张的在纸上写满诗句,是谁曾说“一夜轻风蘋末起,露霰濛曦晨,末曦,我的名字”,让他每每提笔都不觉心中大恸,抹杀了一室因回忆而生的温暖美好。
他一次次的去末曦生前喜欢的地方徘徊,走过他走过的足迹,企图里末曦稍稍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一遍遍回忆着与末曦曾有关的过去,很多之前忽略的事情都慢慢地清晰起来,却永远像是在放电影,他只能看着远方虚幻的影像,一旦伸出手触及的就是脆弱却冷冰冰的透明,寒气透过指尖从玻璃上丝丝缠绵缭绕到心里。
越是回忆就越是思念,思念噬心腐骨,侵蚀他越来越空寂的心,尤其是黑暗降临,睁着双眼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巴巴的期盼末曦回来再见他最后一面,等待也就越发显得难熬,不死心,不能死心,亦,无法死心。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若曾经出现过那个人,那么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而他,不愿意将就。
所以就更加难以割舍,那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体贴温柔的爱人,却被他伤害的体无完肤,他还没来得及补偿,怎么可能当它不曾存在过,又怎么可能答应就此两不相欠。
不甘心两人就此错过,所以千百次的去崖底寻找,每去一次伤口就加深一分,到最后鲜血淋漓,仍坚持的抱着那一丝丝希望不肯放弃,因为一旦放弃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盼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挣扎与思念,却只得到了一纸死亡证明书,末曦,想必是极恨他的吧,自己就算现在死了也赶不上他的脚步了,末曦定是早早的投胎,已经忘了自己,徒留自己在人间苦苦的等,痴痴地盼,在谎言里编织着有朝一日末曦回来来的美梦。
再见到末曦是他活着唯一的希望,末曦是他灵魂的寄托,可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一次次期望,一次次失望,将他仅有的希望磨损的破烂不堪,直到现在一纸死亡证明终于将他打入绝望的深渊。
齐怀欣说的是对的,即使到了阴间,末曦都不会再愿意见他一边,更不要说得到宽恕。
末曦在闪电照耀下的盛怒脸庞舒梓言清楚地记得,末曦说的话也清晰的在他脑子里回荡,“作为罪魁祸首的你不死,天理不容……天理不容……”
“是啊……我不死,天理不容啊……”
舒梓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厨房走去,并未看到一直站在客厅全程冷眼旁观他和齐怀欣争吵的末曦。
“末曦,等等我……至少要听我说一句对不起,还有,我爱你……”舒梓言靠在墙上,刀锋划过右手动脉,殷红的血汩汩的流了出来,他脸上浮现出解脱的表情,这次终于再没有人阻止他了,他抬头冲着跟着他从客厅走到厨房的末曦讨好的笑了笑,“末曦,你还愿意见我,真好。”他艰难地咧咧嘴角,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却终不敢抬手触碰,“你,是来接我的吗?”
末曦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紧咬着的唇角却透露出他此时难言的心绪,他终于等来这一天,舒梓言活着,却比他这个活死人更加痛苦不堪,他终于将他曾经的伤痛,都化成利箭,支支都射在舒梓言的心口,明明苦不堪言,却无处可说,无人可说。
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淋漓,心底渐渐涌现的空洞是怎么回事?
末曦脸上无悲无喜的看着舒梓言和地上蜿蜒的血迹,才那么一会儿,血都已经留到他的脚边了,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一转眼就可能消逝不见,末曦突然感觉很冷,眼底出现了短暂的迷茫。
突然,一滴液体掉在了末曦抱紧胳膊的手上,他的手像是被灼伤了一样抖了一下,末曦把手举到眼前,不解地看着上面的水滴,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楚,眨了眨眼睛却有更多的液体悄然攀爬在脸上,“这是,眼泪?”谁的?末曦抬起手摸了摸脸颊,触手生温,是湿的,他看着指尖的泪珠,眼底的迷茫扩大到整个脸上, “是,我的?”
“我,是不想他死的吧?”末曦将疑惑的视线转到舒梓言已经变得灰白的脸上,声音变得迟疑,“我舍不得他?”
“呵呵~~”末曦毫无征兆的笑了,却比哭更难看,“我怎么会舍不得他,”笑容消失,末曦的眼光再次变得冷酷,只是出气这一次怎么够,我还没达到最终目的呢,我上一世可不是这么轻易就死掉的,舒梓言,我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