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你也会背后说人小话?”凌霄城不咸不淡地答道。
“您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海急急道:“我就是想说,若是将军您没那意思,还是别……还是别……”
“别什么?”杨海自凌霄城七岁起便跟在左右,此时凌霄城对他说起话来也含着几分隐隐的调侃:“你是让我别对他太好?还是……别让自己陷下去?”
杨海反倒是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觉得我像是那些军阀子弟或是豪门世家的二世祖那样的人么?”凌霄城的笑意在眼底蔓开,“你放心,那等丢人的事,我还做不出来。”
“那您对柳老板为什么……?”杨海不知所以地问道。
“这事我自有分寸。”凌霄城看着柳陌红昏睡中显得格外柔弱细腻的五官,“杨海,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凌家以外的人这么关心。”
“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柳老板和那些攀附荣华的戏子不一样。”杨海讪讪地挠了挠头,答道。
“你也发觉了么……”凌霄城修长的食指一点一点勾勒着柳陌红眼眶的轮廓,杏核一样的双眸在他指下轻轻颤动着,让他心下莫名地愉悦起来:“他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
杨海这才恍然大悟。
——对,就是干净。
他跟着凌霄城这么多年,形形□的人见得多了,有只手遮天的掌权者,也有饥不裹腹的岂食者,眼前躺在床上的这个男子的双眸,却是最干净的。
剥去重重浮华凌乱和多年来养就的疏离假象,那一双杏眸,没有谄媚,没有算计,没有虚伪,如同被月华洗过的温柔澄空,干净到……让人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而对于站在权利巅峰的人,这样的干净,是最具有诱惑力的。
这让人相信,世间还留有如此澄澈的美好。
“很难相信这样出生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干净的眼……”凌霄城低声的呢喃恍如叹息:“是该说他天性纯良还是洪莲把他保护得太好?”
杨海答不上话,只能把目光投向床塌之上的柳陌红,秀如远山的黛眉,泄出一丝如水眸光的杏核似的眼……
“将军!”杨海惊道:“柳老板醒了!”
凌霄城低下头看去,他指下的那只蝴蝶睁开了眼,羽睫如翅般轻颤着,刷过心底柔软的角落,痒痒的,却是带着暖意的。
<知人休倚画楼月>
“凌将军……?”柳陌红睁眼便发觉自己已不在玉梨园,有些迟疑地问:“将军这是……?”
“柳老板是因我而病。”凌霄城淡淡笑道:“照顾柳老板至痊愈,自然是在下的责任。”
“这怎么能怪将军?!咳……咳咳……”柳陌红开口太急,却引来一阵咳嗽,原本便漾着烟波的双眸更是蒙上三分水色,直能漾进人心里去:“咳……是我自己不小心……所以才……”
“柳老板非要拒绝在下的好意不可么?”凌霄城玩味似的看着那如猫儿是的男子窘迫得微垂了睫,才又慢悠悠地开口道:“杨海,去把洛大夫留下的治伤的药膏拿来。”
凌霄城指尖用力,盖在柳陌红下身的锦被掀开来,伤口已不再往外渗血,诡异的艳红交错纵横地凝固盘踞在本该白璧无暇的双腿上,竟显出一种分外妖冶的诱惑来。
“不用麻烦将军了……”柳陌红一惊,蜷起双腿向后缩去:“只是小伤,不要紧的……”
“小伤?”
凌霄城一把扣住他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脚踝,小巧的脚趾上指甲如新月般可爱精致,泛着贝壳般的珍珠色光。
柳陌红轻轻一颤,因为长年练习而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刻意微重地划过伤口边沿,除了些许的刺痛,竟还有一股炽热的酥麻顺着小腿向四肢骨骸中窜去。
杨海拿来药膏,憋笑低着头移开视线。
——自家将军,这是在趁机吃豆腐么?
这个念头才刚刚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便被凌霄城劈手夺去了药膏,然后就听到一句“没你的事儿了,出去吧。”
杨海一边腹诽着“恼羞成怒啊恼羞成怒”(抱歉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来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