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秋身子一僵,却不回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你才不会回来……"踏雪咬著牙说道,身体发出无法抑制的颤抖。
空荡荡的崖中只剩下踏雪一人,体内的力量正随著药性的发挥逐渐被抽离,踏雪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倒了下去。
"骗人……说什麽压制妖气的丹药……分明就是连逃走的机会也不给我……"
脸颊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感觉自己的狐丹被某种力量封印了起来,提不起一丝灵力,更别说用什麽法诀变化了。
无法恢复成狐狸的自己,才是伪装成碎羽的最好的替身。
到底还是被算计了,而且是自己心甘情愿。欠他三条命,只还一条,值得了。
那个人日後与碎羽朝夕相对的时候,可会想到他们的厮守是用一条狐狸的命换来的呢?
还是忘了的好。被人以这种方式纪念,倒不如被理所当然地牺牲掉。
踏雪忍不住勾起嘴角,放任意识沈浸到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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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魔阵中究竟过了几天,踏雪早就已经分不清了。
期间有些没见过的人来了又走,只为确认“碎羽”是不是还在,有没有逃走。
每次感应到有人进来,踏雪都会模仿碎羽被封印神识的状态,欺骗来人的同时在心中喊著你们要的人早就被人救走了。
吃下的丹药封住了踏雪的功力,不能从狐丹内摄取灵气,在不断对抗仙阵的压力下竟又让他体验到了数百年来不曾有过的饥饿与疲累。
究竟要等到什麽时候,那些人才会决定对碎羽的处置呢?再这样下去,没被他们处死,自己恐怕就先被饿死了。
算算时间,又有人要来了吧,不知这次来的会是谁。
随著轻巧的脚步声,有些熟悉的味道远远飘了过来。那是自己最喜欢的,属於天地的自由的味道。
踏雪挣扎了一下,费力地睁开眼睛,柔和的目光落到来人身上。
“踏雪……你还好吧?”
听到来人的问候,踏雪笑著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还活著呢。”
踏雪的回答令来人长叹一口气:“为什麽……为什麽要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我本来以为你可以摆脱注定的命运的,为什麽还是让这一切发生了?”
“小道士……可以告诉我,你那双眼中看到的我的结局,到底是什麽吗?”
尉迟云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万雷击身,形神尽毁。”
“又是被雷劈啊……”踏雪难过地咧咧嘴,“我最讨厌雷了。”
“就在今天,掌门师伯及其他门派的掌门已经做出了对碎羽的裁决……”尉迟云天欲言又止。
“哦?总算商量好了吗?说来听听。”踏雪多少有些期待。
“为绝後患,也是为了给损失了优秀弟子的门派一个交代,碎羽将被处以九天雷刑,明日正午就是行刑之时。本来掌门师伯是想给碎羽留一分慈悲的,你可知劝掌门师伯不可枉纵魔头的人是谁吗?”尉迟云天苦涩地说著。
踏雪眼珠慢慢地转了两圈,轻声道:“是你陆师兄。”
“你明明都知道的!”尉迟云天替踏雪鸣不平,“为救碎羽,他不惜借此机会除掉你,你就甘愿被他利用吗?无论是你还是碎羽,都没有太大的过错,为什麽要将陆师兄的罪过承担下来?踏雪,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求师父将掌门请来,你可以将一切前因後果说清楚,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小道士,你有喜欢过什麽人吗?”踏雪打断了尉迟云天的话语,突然问道。
尉迟云天脸上微热,想了半天才摇了摇头。
踏雪轻笑了几声:“小道士,你真是好人。要是我喜欢上你就好了。不过你不必替我担心。狐狸可是世上最狡猾的动物,你那双眼看到的,未必是唯一的结局。我虽有些痴,但并不傻啊……”
“踏雪……”尉迟云天不懂踏雪话中的意思,只喃喃叫著他的名字。
“其实你是偷偷跑来的吧?以你的身份,应该还没有做监察使者的资格。谢谢你为了我的事担忧牵挂……只可惜我不能报答你什麽了……快回去吧,要是被人发现你跑来私会魔头碎羽,没准会受到牵连的……”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踏雪反而劝起尉迟云天来。
“我……我是跟今日负责监察的师兄说情才过来的……”尉迟云天颇为害羞地解释道。
“我会记得你为我做的一切,小道士。有缘再见吧。”踏雪微笑著说出分别的话语。
尉迟云天本想再说些什麽,踏雪却在他面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後残留在踏雪耳中的,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离明日正午想必已经不远了吧。那个人为了不留後患,处心积虑的要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让自己以碎羽的身份死去……
这原本都在预料之中。由他人口中证实之後,为什麽心里还是会涌起阵阵酸楚?那几乎夺走自己呼吸的痛苦又来自哪里?
“没变成碎羽的模样就好了……不,不好。”
那样肯定不会再遇到那个人了。不会遇到也就不会心动。不会心动也就不会受伤。不会受伤也就不会明白自己有多爱那个人。
踏雪自嘲般地苦笑起来。
死不悔改说的就是像自己这样的人吧。
在对自己说那个人不可能再回来的同时,心底一直还保留著小小的希望。希望那个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