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来,甚至开始有……不穿衣服的,数量很少,可还是有。激情戏当中的样子他还认得,可在片场休息时的便想不起了。
虽然大部分都只有上身,两张全身像也没有露出关键部位,而是完完全全地还原了当时左然眼中所看见的部分,何修懿还是感到……非常地羞耻。
他有种刺痛感。
他也说不清楚这种刺痛因何而来。是因为被左影帝如此对待戳到神经恼羞成怒,还是因为为对方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以及心疼。
何修懿不敢再看了,“砰”地一下合上本子,打算插回书架,装作从未察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左然端着杯茶缓步走近房间:“普洱,喝得惯么?你——”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左然沉默地盯着何修懿手中的本子。一根紧绷的弦横在两人中间,他们谁也不敢轻易拨弄,似乎只要轻轻地碰一下,那根弦便会“啪”地一声断裂。
何修懿不是鸵鸟型性格。如果他是,便不会退出影视圈,用之前的积蓄带着母亲走遍全国包括香港,寻找新的疗法。
几秒钟后,何修懿转身,将速写本一一插进它们原先在的位置——那本奇怪的《fran高清素描》旁边。
他故作淡然地望向了左然:“我……发现了这个。”
“那种地方,也能发现。”当然,不是没有被发现的可能,只是几率实在太低,毕竟这房间里的书有几千本,而它只是几千分之一。
何修懿咬咬牙,问:“您……对我……是欣赏?”
左然垂眸半晌,终于抬起眼睛,望进了何修懿一双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桃花眼:“不是。”
“那……?”何修懿的喉咙发紧。他很清楚,有什么东西即将天翻地覆了。两个人之间那层薄薄的隔板即将被冲天的大火焚烧殆尽。他仿佛能看见烤焦了的木头,听见噼里啪啦的可怕的声音,感觉到它断裂、坍塌时的景象。
见何修懿明明白白问出来了,左然冰川一般的双眸中此刻却仿佛燃烧着烈焰,“是爱情。”
第27章 《家族》(十五)
听到“是爱情”这三个字时, 何修懿的全身猛地抖了一下, 全身的骨头、血液、皮肉都被灼烧着, 仿佛即将沸腾起来。
过去一切疑问瞬间有了解释——左然为什么不舍得抽耳光,为什么硬换掉柳扬庭,为什么争番位抢男二, 为什么拍戏时……有反应。
左然将茶轻轻放在桌上, 身体靠着桌沿, 显示出了腰部一个极美好的弧度:“我是在大二时,无意中看到了你的第一部戏, 特别喜欢你对于角色的演绎,感觉直击心肺。”
“那部戏吗?”何修懿还记得,当时演的, 是个“孤独”的人。
“那个角色和我当时状态很像。因为父亲工作原因, 我……小学六年一共换了两次学校,中学六年同样走了三个地方, 每次刚刚有了朋友,便要被迫与所有人说再见了。这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对与周围人交往没有兴趣。”
“……”何修懿想:你现在也依然没有兴趣。不过, 他总算有点是明白左然性格的成因了。一直不停迁徙的人, 一般会走两个极端——要么不喜与人产生联系, 要么八面玲珑从善如流。
左然继续讲道:“世上迁徙,都是为了生存、繁衍,而你演的,却透露着诗情画意。我还记得你在电影中唱了一首歌, 叫作《不要把我葬在寂寞平原》。”【不要把我葬在寂寞平原,年轻人伤心地低吟:我常梦想在教堂里安睡,躺在我父亲近旁的那座山岗。】
何修懿点点头:“取自某电影中牛仔们的歌。”
那部片子,左然反复看了多遍,而何修懿,也留在了他的心尖。他想知道何修懿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人,经常搜索信息,却是一无所获,因为何修懿也只不过是一个新人罢了。他曾经按“攻略”尝试结识对方,给何修懿写信,给何修懿画画,送何修懿礼物,却是一无所获。
左然停了一下,而后又十分平静地说道:“大三暑假,我的一个朋友去横店当群演‘体验生活’,有次他说,你的剧组也正在那边拍电影。”
何修懿算了下:“那是我的第二部戏,也是复出前的最后一部。”毕竟他一共只拍过两部。
“不太清楚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我也跑去了影视城,被朋友介绍给群头,然后等待进入你的剧组拍一、两天戏,然后我便……见到了你。”
左然还记得,第一感觉是,他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一双眼睛半梦半醒,令人想要狠狠地吻。那种悸动如今依然还在胸口。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然而却是左然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天,那些记忆滚烫滚烫,像被人用烧红了的烙铁印在骨头上,从未因时光的研磨、岁月的冲刷而有一丝一毫的模糊。
左然继续回忆:“你……对人挺好的。那天上午下雨,导演让正式演员去避雨,群演冒雨拍戏,后来……那场雨越下越大了,是你打伞过来,并且对导演说‘算了,这么大雨,让他们躲躲吧’。因为那一场雨,上午的戏没有拍完,剧组不给群演准备午餐和水,也是你自掏腰包请了我们的。”他也终于知道,何修懿和他并不是一样的人,何修懿只是非常地有同理心,因此天生便是好演员的料子。
何修懿笑了笑:“人应该不多吧?我那时挺穷的,不舍得花钱的。”
左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讲述:“你们几个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