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老爷子给出的信息量太大了, 他怀疑君律父母的死和当今皇帝有关, 他要君律报仇。
可是……
君律这个仇要怎么报,且不说他暂时还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是神佑皇帝害死了君浦夫夫,就是有他又能怎么样,难道是要弑君吗?
以君律的武功和皇帝对他不设防的态度, 弑君在理论上是有可信度的。
但是那有什么用呢,真是手刃了神佑皇帝,君律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弑君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届时整个君家包括昭阳王府乃至他们的姻亲都会受到牵连并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更严重的是, 太子去世后皇帝迟迟没有册立储君, 一旦他遭到意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姜源不认为君律会有如此莽撞如此愚蠢的行为, 就像他和姬家恨死了太子卫益,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以太子的身份陪葬帝陵,报仇固然重要,可为了报仇搭上太多无辜的人,那就没有意义了。
再说君老爷子说了,君律不仅要报仇,还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误了天下苍生。
姜源当时听到这里差点就给老爷子跪了, 他到底想要君律做什么,取卫家而代之吗?
大不敬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姜源没有抓住,更没有往深处想。
君老爷子后来还给君律交待了些事情,姜源在旁边听着,最大的感受就是老爷子心好大,自己可是皇帝的亲外甥,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全然没有让自己回避的意思。
一路无声地回到扶风院,穿过前院时姜源扭头看了眼君律,跟着去了他的卧房。
“阿源,你饿不饿?我叫人煮点东西送过来。”进屋后,君律率先打破了沉默。
姜源点点头,对君律的说法表示赞同。他们下午睡过了头,醒来就被君老爷子叫了过去,从日落西山说到繁星满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见君律说完这句又不开口了,姜源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轻声道:“借个肩膀给你靠会儿。”
“谢谢,我没事儿。”君律话是这么说,人却是舒舒服服往后一靠,神情略显惬意。
“不管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姜源几乎是咬着君律的耳朵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君律眉眼微挑,轻笑道:“这就是俗话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那就要看你是什么了?”姜源轻轻哼了声,不轻不重地在君律耳朵上咬了下。
姜源没有太用力气,咬得君律的耳朵和心都是痒酥酥的,他转过头,正要开口,给他们送宵夜的小厮敲门了。
君律无声地叹了口气,拉着姜源去桌边坐下了。
按照原计划,君律是想在老家多呆些时日的,正巧老爷子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
但是他们住了一旬不到,姬宁给姜源送来一封信,君律看了信就改变主意了。
“想好以后要怎么做了?”看到君律和姜源前来告辞,君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
君律默然颔首,片刻方道:“我想好了。”前世的君家什么都没做就被卫盈连锅端了,但在卫盈登基的第二十五年,牢不可破的渝京城被人攻破了。
卫家气数将尽,他不会刻意挑起战乱徒生事端,但是机会出现了,他也不会错过。
“爷爷保重身体,过两年来渝京玩重孙子。”姜源笑嘻嘻地和君老爷子道别。
老爷子闻言抚须大笑:“重孙子不好玩,你给我生个重孙女我就来,君家好几代没有漂亮小姑娘了。”
“爷爷放心,我会努力的,保证你老人家重孙子重孙女都有。”见姜源被老爷子逗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君律赶紧帮他解围。
君老爷子笑得更欢了,他就知道,当年让君律离开琅琊的决定是正确的。
姬宁的信写得很简短也很含糊,他在信里暗示,几家长辈一致决定,他们要支持十皇子了。
君律看到信有点意外,又有点理所当然。因为他早就发现,皇帝对安贵卿和十皇子的态度有些特殊,只是前世的十皇子早夭了,皇帝对他究竟有什么想法旁人也就无从得知了。
从大衍皇朝开国算起,永安王府姜家和长宁王府姬家的关系就很不错,君家从昭阳桓侯算起,很长时间内和姬家都算是一家人,直到君谨以皇子的身份出继,才变成三家异姓王府并驾齐驱。
神佑皇帝处处以成祖皇帝为目标并向他看齐,可他的胸襟和能力,差曾祖父实在是太远了。
成祖年间,朝堂再是清明不过,只要是有能力的臣子,就不愁没有用武之地。如此大环境下,什么拉帮结派打压平衡都是不存在的,成祖皇帝只怕人不做事做不好事,从不怕做好了没法儿赏。
神佑皇帝则不然,他是最喜欢玩平衡术的,不把所有人所有事控制在掌心就不放心。
君律以前年轻不懂事,看不清皇帝的手段还觉得他高深莫测,如今再想,却觉得皇帝远不如先祖。
现在的朝上不能说没有能人,可有能力的人往往会比较有个性,不太屑于阿谀媚上。皇帝对这样的人又爱又恨,一边任用一边打压几乎成了常态,这也导致朝上的风气急转直下。
察觉到皇帝与先帝的不同,三家异姓王打从今上登基就特别低调,彼此之间也少有往来。要不是皇帝心血来潮,把安康长公主和安乐长公主分别嫁到了姜家和姬家,这两家也亲近不起来。
至于君家,也是拜皇帝所赐,才跟另外两家走近了的,谁让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