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邵夕终于出声了,却是道:“在这种事发生之前,我会自行了断。”他不无坚决地道。
气氛在一瞬间沉默了。
似乎连那哗哗砸下来的暴雨都不值一提,天与地都湮没了声音,晦暗一片。唯有那依旧冰凉彻骨的雨势,卷着寒风,冲刷在他几近裸呈的身上,用尽力道,却再无声息。
乌云滚滚,天尽头一道闪电骤然劈下,轰鸣作响,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荒野之上,有活人,也有死尸。
死了的睁大双目,神情可怖,鲜血由他们头颅上蜿蜒流出,却尽数被雨水冲刷殆尽,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片惨白的狰狞,泛着腐烂的死气。
活着的纷纷跪在两侧,面对暴雨中所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动作一致地不敢抬头,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好像早已习惯了一般。
没有人不明白眼前正在进行着一场怎样惨烈疯狂的占有仪式,淫靡的交欢之声响绝在死亡的阴霾之上。在这场有人陷落,有人无望,有人覆水难收的爱恨劫数中,叶邵夕早已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如一开始设想的那样,逃过一劫,退守余生,然后,忘了眼前人。
尽管这希望渺茫得不能再渺茫……
叶邵夕垂下头,闭上眼帘,自嘲地一笑。
天地间静得刺耳,他身体裸呈,浸泡在风雨中,微微躬着背脊,艰难地昂头承受来自身后那人不顾一切的撞击和侵犯。
叶邵夕这时拧眉抿唇,不发一语,他的指甲深深嵌进树皮里,不由地收紧再收紧,在树干上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漫天的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滑落,滴落在他的胸膛上,凉了的却仿佛是人心。
一个刚强的人不等于他不存在软肋,无意间触动了那根肋骨,会使他处于情感崩溃的边缘。叶邵夕正是如此,他当众被人这样毫无尊严地侵犯,心里承受着灭顶一样的难堪与屈辱,尤其带给他这一切的人,还是宁紫玉。
叶邵夕说,在他不顾一切地爱上宁紫玉,爱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之前,他会自行了断。
宁紫玉听了这话,只是嗤之以鼻,一边撞击他的身体,一边道:“叶邵夕,你在说什么蠢话?不要妄图激怒我,这对你没有好处。”
叶邵夕不说话了,似乎面对眼前人,他已没有什么再想说,他知道,任何时候,无论他做什么或者不做,说什么或者不说,宁紫玉待他,不会有什么不同。
认清这一点之后,叶邵夕越发平静了,他自嘲一笑,才讪讪地闭上眼睛,感觉胸口在自己说话的同时,揉碎了再愈合,愈合了再揉碎,几度裂变之后,被拧得不成样子。
宁紫玉不悦地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暧昧一笑,十分轻佻地从后面勾住了他的腰,贴得极近道:“怎么?你嫌我待你不好么?呵呵……你看……我待你多好啊……”
说罢,他十分恶意地向前一顶,看到叶邵夕痛苦的表情后竟十分愉悦似的,面露嘲笑。不过多久,他似乎又想出了一个新的令人难堪的法子,居然在持续的抽送中,用手握住了叶邵夕一直疲软的下体,想尽办法令叶邵夕勃起。
叶邵夕随之一颤,感觉一阵急切的热流不可遏制地向下腹冲去,他的下体骤然胀大数倍,欲求不得的快感汹涌而来,让他险些轻吟出声。
宁紫玉想要的是什么?宁紫玉所想要的,无非是要叶邵夕在众人面前泄身,以用此来羞辱他。他清楚地知道叶邵夕的每一个敏感点,想要做到这点,轻而易举。
更何况,宁紫玉是什么样的人?宁紫玉是专门吸食人心的妖精,别说叶邵夕一个动作,单就是他站着不动,不说话,不作声,他也能一眼就洞穿他的心思。在他眼里,他从来避无可避,赤身luǒ_tǐ,无处躲藏。
“邵夕,我说过,你是我的人,逃不出的……”
他一手勾紧叶邵夕的腰部,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身下,另一手则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整个人都用力按在树干上。
宁紫玉冷冷地笑道:“你已经是自己一个人了,还逞什么英雄?”
叶邵夕在巨大情欲的折磨中哑然失笑:“生不对……死不起……可能……执迷不悟的惩罚……便是生不如死?……”
“如果走上了那条不归路,我叶邵夕会自行了断。”
无人知晓他指得不归路是什么,宁紫玉也没有再问,他只是一味地在他身体里冲刺,就像是叶邵夕是否会自行了断,就算是死了,也与他无关。
大雨中,周围不知多少双眼睛向这里看来,叶邵夕在巨大的屈辱之中,因为那人给予的快感而泄了身子,他羞耻地闭上眼睛,浑身都是颤抖。
从此,他的身体和内心分为两半,一半清醒得自绝,一半则绝望到无望。
风雪再猛,从不折腰;生活再苦,也决不求人。叶邵夕不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坚持还有没有必要,只是心中郁结出累累伤疤,横亘错落,一望无际,惨淡无比。
叶邵夕渐渐觉得力不从心,负重太多,他难以承受。
他甚至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还在想,是不是我杀人太多,这些人终究是要回来找我报仇了?
无人关心,他的世界在颠覆之后,迎来的是穷途末路的劫难。
第十八章
映碧皇宫,坐落在安邑都城的东南,四面环水,紫瓦金漆,浮嚣耀目,恢弘而庞大。
夜空,明月,晚风,烟雾缭绕,水天相接。
太子东宫,一向是景致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