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耸耸肩,扭身便回了驿站。
诺雅正在跟驿站伙计低声说话,见他回来,扭身便回了屋,将门摔得山响。
百里九瞪了那些探头探脑向这里观望的士兵一眼,像轰赶苍蝇一样:“去去去!都离远一点,没见过两口子吵架的?”
士兵们窃笑着离开,百里九上前敲门,无人应声,他左右扭头看过无人,方才低声下气道:“夫人,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同意我进来了?”
“咣!”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百里九闪身进去,随后掩了屋门,颓丧道:“无功而返。”
诺雅哪里还有适才那泼天的怒气?笑嘻嘻地道:“九爷亲自出马,美男计都使上了,竟然还打听不出什么来吗?”
“镇远侯突然出来打断了,他的心思高深莫测,我又不敢冒失试探。”百里九无奈道,随后将前因后果与诺雅详细说了。
诺雅不屑地撇撇嘴:“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地赖上你了,你若不如她的意,就是见死不救。”
“安平说的没有错,范进祥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就那小丫头骗子的话你也信?她的厉害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装得不谙世事,清纯无辜,实际上比马蜂窝还要心眼多。我今日看她与范进祥眉来眼去的,哪里有一点不情愿?小心这又是一个圈套。”
“她上次也不过是被安若兮利用而已,你也太高看她了,婚姻大事,她也是身不由己。”
诺雅冷哼一声:“我倒是乐见其成,巴不得看看那安平果真嫁给了范进祥,会不会真的寻死觅活?若是果真有那骨气一拍两散,这两家结怨反目,不就简单了?就看看你九爷舍不舍得了?”
百里九伸手在她头上就弹了一个暴栗:“你就不怕镇远侯原本无心,结果木已成舟,他心疼自己女儿,果真拥护三皇子谋反继位?”
诺雅揉揉头,小声嘀咕:“说到底还不是你舍不得。那你说怎么办?”
百里九嬉皮笑脸地对着诺雅道:“我打算与阿寻私奔,夫人意下如何?”
诺雅抬头巧笑倩兮:“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宁可当寡妇也不愿意做弃妇。”
百里九轻叹一口气:“夫人,我是说正经的。”
“啪!”的一声,一只茶盏脱手而出,磕到窗棱上,外面人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你敢!”诺雅河东狮吼,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而下。
百里九一个闪身就跳出了窗子,好似仓惶抱头鼠窜。
第二个茶盏又飞了出来,百里九直接窜上了房顶。
元宝与冰魄从自己屋子里出来,拦着气势汹汹的诺雅,好言相劝,招惹了一院子看热闹的士兵。
百里九从屋顶上下来,“跐溜”窜进了屋子里,面色凝重地对随后进来的三人小声道:“我们被包围了!四面八方全都是他们的人。”
诺雅轻哼一声:“你打人家媳妇的主意,人家能不将你看管起来吗?活该!”
......
阿寻的婚事很热闹,湖广巡抚与镇远侯联姻,轰动了整座武昌府。一路沿街商铺全部红锦装饰,灯笼高悬,大红喜字热闹了整条街,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喜庆的味道。
如此盛大的婚事在两湖境内都可以说是百年难遇,因此莫说巡抚府上,就连迎亲的街道上也围拢了许多的百姓,争相一睹安平郡主的风采与气派。
因为镇远侯下榻在别苑中,距离巡抚府上并不远,所以按照此地风俗,迎亲的花轿将风光环绕武昌城一周,再原路返回,由新郎官吹吹打打地接至范府府邸。
百里九一大早就到了巡抚府上,只有一个人,眼角处有一块青紫,别人问起就尴尬地笑笑,推脱说是昨夜饮多了酒,不慎磕到了门框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家皆心照不宣,也不拆穿,背身暗地嗤笑。
迎亲的队伍候在府门口已经很久了,直到侯爷的车队也已经风风光光地到了府上,还不见花轿的影子,派出去探听情况的士兵还没有回来。
侯爷与范巡抚有些焦急,口干舌燥,手里的茶已经喝了五六道,也压不住满腔的火气。
百里九袖子里揣了几颗花生,悠闲地剥着吃,将花生壳丢了遍地,眯着眼睛不急不躁。
探听情况的人又派出去两拨,几人心急如焚的时候,方才有士兵快马加鞭疾驰过来,带起一溜烟尘,停在三人跟前,人还在马背上,就焦急地叫嚷:“大人,不好了!”
这话说得晦气,侯爷面色上就有点不悦,沉了下来。
“大喜的日子,到底会不会说话?!”范世谋大声训斥,佯作淡定。
士兵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腿肚子眼见着有些抽筋,嘴也哆嗦,说话不利落:“大人,安平郡主被人劫走了!”
“什么?!”范世谋从太师椅上一惊而起,变了脸色。
“适才送亲的队伍行至城西的时候,四面八方埋伏了一群贼匪,皆孔武有力,而且武功高强。众人不敌,安平小姐被劫持走了!”士兵心里暗自叫苦,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万一范世谋一个暴跳如雷,自己也会被迁怒。
果然,范世谋怒发冲冠,一脚踹了下来:“胡说八道!我范世谋手下兵将如云,有谁有这样大的胆量,竟然敢在我的头上动土?”
士兵不敢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夸张地打了一个滚,哭丧着脸吞吞吐吐道:“听最先赶至的弟兄讲,来者好像是步凡布桥兄弟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