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霖却也不恼,回忆起来他对孩子几乎从来没有过什么好脸色,该发的脾气也早就发过了,如今父子之间需要的不是针锋相对,而是坦诚相待。“你想办法安排一下,我要面见这位释先生。”
“面见?”至此,蔚云非终于转过身来,对于一个戴惯了面具的人,脸上竟然有一丝刀刻般的惊骇,可见他内心的震动程度。他忽然觉察到,自己一直瞧不起并怨恨着的父亲,并非一个顽固而过时的中年人,他能够常年执掌经济部,并非完全因为家族的庇荫,并非因为他姓“蔚”!
蔚霖轻飘飘抛出来的要求,无疑径直指向了问题的核心!
蔚云非不由的戒备,无论是他的神色还是他的音调,顷刻之间都铸上了一层抗拒的藩篱。“你见了释先生之后,打算怎么做?”
沉默的风向吹到了父亲这一边。蔚霖认为,这些事还是没有必要让儿子知道的太过清楚。简言概括,在见到所谓的释先生之后,蔚霖要做的事十分简单,弄清对方究竟是如何对蔚云非洗脑的,然后……
多数人心目中的纨绔子弟蔚云非,实际上却有着一副常人难及的深沉心思,虽然他的父亲打住了话题,但他还是马上了解到对方想要对释先生做些什么。
发怒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一点蔚云非十分清楚,他了解自己的父亲,这个中年男人绝非那种会被些许怒气吓退的懦夫。
蔚云非控制自己神色的本事趋近于完美,这是他无时不刻都在练习的本事,施展的时候简直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对于父亲浓烈的杀意,蔚云非装作一无所知。他只是用一种略带好奇的语气问道,“对于释先生交给你的那些任务,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蔚霖回答的很诚实,因为这件事也容不得他来歪曲。“不过,太让人满意的事反而会引起不安。”
身为经济部的领导者,蔚霖这大半辈子都在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他承认自己欲壑难平,不过在经历了长时间的钻营与争夺之后,蔚霖也学会了一个道理,简言之就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单方面的利益是绝对不存在的。
的确,从现阶段来看,来自释先生的命令都很符合经济部以及蔚家的根本利益,而且,将这些任务一一完成之后所获得的利益几乎都已经成为了蔚霖的囊中之物。
换一个人的话,大概很愿意就这样被释先生驱使下去,反正也没有任何坏处。可是,打死蔚霖也无法相信那个释先生当真能做到无欲无求。此时虽然没有发现他的目的,但这绝不能证明他就是一个只会为旁人考虑的慈善家。蔚霖料想,倘若到了释先生的真正目的被揭露的那一刻,必然是一个吓死人的天大阴谋!
在这个时候,蔚云非竟然点了点头。他应该是已经了解到自己父亲的顾虑,并且对此表示出了赞同,至少,是一部分的赞同。“我可以告诉你,释先生也有释先生的目的,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无欲无求。我这么说,可能让你安心一些?”
“我还是需要见一见他。”蔚霖坚持这一点,口头上的说辞实在不足以让人安心,况且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孩子已经中毒至深,已经成了那个释先生的代言人。
蔚云非挑了挑眉,扫过自己父亲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释先生不会见你的。即便是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
这一直都是蔚云非心中的隐痛,倘若不是自己在组织中地位举足轻重,而且承担着许多至关重要的工作,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已经诶释先生看做了一颗弃子。
经济部部长是何等敏锐的人物,尽管蔚云非只是下意识的抱怨了一句,但蔚霖还是从中抓住了某种现实,他更加不理解自己儿子对释先生的死心塌地,担忧之情布满了眉宇。
笼罩在父亲忧心忡忡的目光之下,这对蔚云非而言实在是相当新鲜的感受。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也时常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不过那更多都是“恨其不争”的忧虑,此时此刻单纯的担心是从未有过的,这也让蔚云非禁不住为之动容。
犹豫了一会儿,蔚云非终究忍不住开口说道,“释先生的目的已经逐步达成了,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只是这件事牵涉太广闹的太大,反倒被你忽略了而已。”
“妖委会的权势之争?”蔚霖要想到这件事实在不费吹灰之力,论起牵涉广大,最近没有什么能超过这一件了。
“如今妖委会的权力核心变成了两个,你如何看待这件事?”蔚云非如是问道,他那高高在上的口吻不像是在面对自己的长辈,倒更像是质问自己掌控的手下。
自己儿子是这样一幅态度,也难怪蔚霖会万般不快,但他究竟还是将怒火压了再压,并没有当场发作出来。自从知道蔚云非与释先生有所牵扯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深入的讨论这个话题。解答疑惑远比纠正孩子的态度更加紧要,蔚霖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不过,一旦开始谈论实务,蔚霖顿时变的无比严肃,分析起来更是头头是道,“妖委会的机构设置一直都存有隐患,轮值议会与名誉主席团的并立,终究有一天会演变成不可弥补的矛盾与争斗,也幸好庄锦与白昕玥两人都足够理智,而且听闻他们两人私下关系还算不错,如今他们虽然成了两个集团的代表,但总算还是彼此合作,让妖委会避免了成为一团散沙的命运。”
蔚云非并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