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陈维利手脚利索的在桌上铺开了银针与染料,只怕是早有准备。此刻他坐在桌边笑呵呵的等我过去,这场面看得我脊背发寒。
刺过云纹的丐帮弟子都知道,文绣是疼的,很疼很疼。我一条左臂绣满了云纹,那是师父几乎喂了我二斤麻药才刺上去的,现在要我再来一次,想起那银针一下一下刺破皮肤的感觉我还不如再挨几掌呢。
“陈大夫,你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我踌躇着。
陈军医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还有的!”
我大喜。
只见他从箱子里找啊找,找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给我:“独门秘方,止痛有奇效。”
我泄了气,接过药丸吞了下去,排山倒海的困意袭来之前依稀听到陈嬷嬷感叹:“付将军可是欠了江兄好大一个人情啊……”
事发突然,自然来不及跟付九说,等我刺好了一定要把付九再丢天上吓唬他几次才解恨……
诶,话说,刺什么上去陈维利这家伙也没和我商量啊……
对了!文绣的图样!
有古怪,我该告诉付九的!
我想起来时已经无力再反抗了。
……
……
再醒来时我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状况。
天策水牢处于地下,本就有山体风寒之气,加上流通的暗河带着地底的阴湿,我睁开眼睛时,被泡在水里的下半身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被付九捉住时还开玩笑的想过会不会被他丢去水牢,如今倒是真的来这天策水牢见识一圈了。这地方取自天然地下山洞,洞内一条宽阔的暗河流淌,几条巨大的青石在水里充作道路连接洞内各处。我身边也有一个小小的青石台,只是凭我自己的力量,是绝对翻不上去。
双手被铁链锁住,有手臂那么粗的铁链一直延伸至山体之中,我尝试以手臂的力量向上移动,但双腿早就麻木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手腕与铁链接触的地方有温热的血流了下来。我低头,后背泡在水里的部分一团血污蔓延开来。
我有点懵了。我昏迷之前,陈维利说要给我刺文绣,我当时知道不对劲,但只想着将计就计看他有什么花招,却万万没想到他竟这么狠,干脆把我搞成重伤扔进了水牢。
我转念又一想,他一介军医不可能有这个权利,只怕是那身后之人察觉到了危险,先下手为强了。
说到底,是我太过大意。
师父不只一次提醒我小心谨慎,我却还是栽在了这点上。
现下受困,我脑子却没闲着,幕后之人的身份在我这几日多方打探下渐渐有眉目,付九也略知一二。现在的情况虽然严重,但也还在我们先前考虑过的情况内。只希望付九他不要失了冷静,能以大局为重才好。
但私心,我却盼着他能快点来接我,被他照顾的这段日子我变得娇贵了,身上的伤和刺骨的水疼得我委屈。
“贼子还我将士性命!”
猛然听到这一声怒吼,我抬头像水牢入口处望去。是军中主帅李成恩。暗中我调查过他多次,付九就是他门下弟子,手握兵权,在军中是举重若轻的人物。
迎面走来这人一身戎装手持□□,一脸怒容,双目几乎喷火恨不得将我直接钉死在山壁上。
“大将军,这就是下官向你禀报的狼牙军细作。”跟在李成恩身后书生打扮的姜军师拱手对他说到。
这水牢现下只关了我一人,狼牙细作不会是指别人了。我淡然的抬起双眼与李成恩对视。
“就是你这狼牙狗贼几次三番泄露我军情报予狼牙军,北关节节败退,狼牙军压洛阳边境都与你脱不了干系!今日可算捉到了你这畜生,老夫定叫你生不如死,以你之痛慰我枉死将士在天之灵!”李成恩十分生气,没听我说一句话先自顾自骂了一通,他身边那姜军师递了一条鞭子上来,李成恩抓过鞭子,沾着水就向我身上抽来。
这鞭子我躲不开,我也不能在此时露怯,咬着牙挨了下来,被抽得转了一圈,手上的铁链绞得更紧了。还没等我转回来,又一鞭子紧跟而来,我身上已经没有知觉,就这样一下一下,不知挨了几鞭,大概也是被抽到了头,我眼前的血模糊了视线,耳朵里也有温热的血流了出来。
血无声的滴进水里没有一点涟漪,随即漫开的花朵将我身遭的河水都染红了。
发泄一通,李成恩冷静了一些,我盯着他双眼,一字一句的说到:“你说我是狼牙细作,有何证据。”
不等他开口,那军师上前一步,说道:“天策军与狼牙交战半年有余,自从四月间开始,军情频频泄露,那时正是阁下初到洛阳之时。”
我接着问:“每日进出洛阳之人数不胜数,凭这一点未免可笑。”
军师从容一笑,说:“出入洛阳的平民百姓虽多,但丐帮绝顶刺客却屈指可数。旁人做不到的事在你看来却是轻而易举。而打探情报,恰恰是你最擅长的事。只是江琼,你出身丐帮侠义之帮却与狼牙贼子同流合污,你可对得起你师门!”
我心道对不对得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少在这里挑拨我心志。
军师接着说:“军中情报泄露引起将军警觉,上下防守甚严,你这小人在外打探不到情报,竟把主意打到了大将军的得意门生身上!你哄骗付少将,得取情报。在天策府这些时日,又有多少将士因你送命!这其中,就包括李青少将!他才十九岁!”
到这儿我听得有点